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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长官,按您吩咐,您丈夫已被调离军区”“我什么时候说的?”

川南军区的院子,水泥地被太阳晒得滚烫。

天上一丝云彩都抓不到,蓝得晃眼。午后的知了扯着嗓子喊,那声音又尖又长,跟锯子似的在耳朵边拉来拉去。偶尔夹杂几声鸟叫,非但没好听点,反而更让人心烦。

太阳明晃晃挂在头顶,热气从地面往上蒸。夏康泽却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子凉飕飕的,那股冷气顺着脊梁骨往下钻,连指尖都是冰的。怪了,这么大的太阳,我怎么跟掉进冰窟窿里似的?

屋里头,老式电风扇正摇头晃脑地嘎吱作响。江晴怡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每个字都像结了冰碴子。“我丢了三年的记忆,最近才想起来,出事之前我有个男朋友。”

她的声音混在风扇的杂音里,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爸,妈,这事你们就不该瞒我。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会跟夏康泽开始,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屋里安静了一瞬,只有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然后她又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一想,跟夏康泽的事到底要怎么办。”

夏康泽站在门外头,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扇门,好像不认识了一样。结婚申请书都递上去了,就等着上面盖章了,她怎么突然说要重新考虑?还有,她什么时候丢过记忆?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心里乱糟糟的,刚才那点子期待和高兴,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连嘴角都僵硬了。

他是在枪子儿底下给人缝伤口的医生。江晴怡是军区的女指挥官,手底下管着一帮兵,平时走路都带风。他俩是在一次救援里认识的,她做事麻利,他手上的活儿也稳,两个人看对了眼,就这么谈了三年。本来都说好了,今年就把事儿办了,安安稳稳过日子……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夏康泽下意识抬起头,正好撞上江晴怡有些意外的目光。她身上穿着军绿色的常服,肩上两杠一星的徽章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江晴怡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夏康泽肩上的军绿色背包,动作熟练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的声音也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夏康泽的视线在她那张冷净漂亮的脸上扫了一圈,想从她眼睛里找出一点点心虚或者抱歉。可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他突然觉得,这个睡在自己身边三年的女人,自己好像从来没看懂过。

他把目光挪开,语气也装得跟平时一样:“刚到,正准备敲门呢。”

那些刚才听见的话,全被他死死压在心底。可他看着江晴怡好看的眉眼,还是没忍住,嘴巴自己就动了:“咱们那个结婚申请,什么时候交上去?”

江晴怡整理背包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里的温度好像也降了点,她说:“先放一放吧。”

“为什么?”夏康泽觉得嘴里发苦,像嚼了一把黄连。他拼命告诉自己别去想刚才听到的话,可那股子酸涩的劲儿,怎么也压不住。

江晴怡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轻声解释:“我的报告要老首长亲自批,他最近太忙了,等他空下来,我就递上去。”

她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话音刚落,她就转身出了屋子。

那一晚上,夏康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江晴怡说的那些话,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来回放,搅得他怎么也睡不着,直到窗户外面的天色泛起鱼肚白。他反复地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三年的日子,在她心里就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第二天,原本是他俩约好去照相馆拍结婚照的日子。现在报告没交,这事自然也没人再提。

川南战防医院里,夏康泽一上午都心神不宁,江晴怡的话像苍蝇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响。他看见一个战友路过,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小陈,我问你个事儿,江军长以前是不是……失忆过?”

这战友是江晴怡的老部下,对她的过去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也知道夏康泽是江晴怡的对象。

小陈听了这话,慢慢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三年前,军长在一次救援里伤得很重。当时子弹贴着头皮飞过去,伤到了脑袋,就忘了一些事情。”

三年前,正好是他和江晴怡刚认识的时候。夏康泽心里一紧,追着问:“那你们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她到底忘了什么?”

小陈站在原地,脚尖不自在地搓着地面,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夏康泽看着他这副样子,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捏成了拳头,关节捏得发白。他感觉那个答案就在嘴边,可就是没人捅破那层纸。

“小夏!”战地医院的黄主任从走廊那头大步走过来,隔着老远就喊,“医院来了新同事,快,跟我们一块儿去门口迎一下。”

小陈像是看到了救星,整个人明显松弛下来,赶紧找了个台阶下:“对对,夏医生,你快去忙吧。”

夏康泽看着小陈逃也似的背影,心里堵得慌,只能脸色发白地跟着主任往外走。刚到医院大门口,就看到墙上拉着一条红色的横幅,风一吹,呼啦啦地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热烈欢迎简铭言医生加入战地医院!”

大厅里站满了人,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夏康泽的目光扫过去,一下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江晴怡。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训练服,腰背挺得像一棵松树,浑身上下那股子冷冽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个子很高,走路的步子很稳,脸上挂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的笑。他走到大家面前,声音洪亮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新来的队医,简铭言。”

话音刚落,大厅里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大伙儿都跟着起哄:“欢迎欢迎!”

欢迎仪式办得很热闹,气氛也很好。仪式一结束,夏康泽就看见江晴怡跟着那个叫简铭言的男人往外走。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脚就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去看看。

拐过一个弯,夏康泽躲在墙角后面,看到简铭言几步追上江晴怡,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简铭言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情绪,听起来有点抖:“晴怡,你终于想起我了。这三年,你知道我过得有多难受,多没盼头吗?”

夏天的阳光特别烈,晃得夏康泽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什么都看不清。他用力眨了眨眼,才勉强看清楚那两个人的影子。

简铭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别跟他结婚,好不好?”

周围的蝉鸣,鸟叫,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那一刻好像全都被放大了。吵闹过后,又是一片死寂。夏康泽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耳膜上。

然后,他听到了江晴怡的声音,很轻,也很清楚。

“好。”

就这一个字,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夏康泽的胸口,让他差点喘不上气。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跑着回了医院。

今天本来是他的休息日,可一想到江晴怡,他就坐不住。他不知道她会怎么跟他摊牌,心里像揣着一窝蚂蚁,又痒又疼。

夏康泽只能强迫自己把所有心思都扎进工作里,不停地看诊,上手术台,想用身体的累来麻痹脑子里的乱七八糟。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去想那个简铭言,也别去想他和江晴怡的过去。

医院很大,再加上他刻意躲着,一连一个星期,他都没跟简铭言碰过面。他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可又觉得不是滋味。

这天下午,夏康泽刚下了一台手术,浑身疲惫,准备去走廊里透口气。他刚一出门,就看到江晴怡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快!快点!江军长手受伤了!”江晴怡的一个队友满脸焦急,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急匆匆地往病房里冲。

正在走廊上跟人说话的简铭言一听到动静,眼睛立刻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迎了上去。他脸上写满了关切,扭头对着旁边的人说:“姐夫,你快去给江军长看看伤口。”

“姐夫”这两个字,让夏康泽当场钉在了原地。他站在那儿,眼神有点空,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迈开步子,慢慢跟了进去。他想亲眼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病房里,简铭言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江晴怡处理伤口。他的表情很专注,手上的动作又轻又柔,好像生怕弄疼了她。江晴怡的眼神也很软,看着简铭言,轻声说:“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画面就像一根烧红的针,直直扎进夏康泽的眼睛里。他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喘气都费劲。心脏好像被人从胸腔里掏出来,在手里捏紧,又酸又疼。

“当时情况可吓人了,还是我们江军长反应快,一下就把那个坏家伙给按住了。”一个战友在旁边比划着,一脸的佩服。

“是啊姐夫,你可别太担心了,咱们江军长那可是女中豪杰!”另一个战友也跟着开玩笑。

战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简铭言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姐夫了。”

“怎么就不是了!”一个战友嗓门特别大,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我们只认你这个姐夫!要不是晴怡姐忘了事,哪有夏康泽什么事儿!”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都跟着点头。“就是!晴怡姐心里喜欢的是你,对夏康泽那只是感激,又不是爱!”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往夏康泽心上捅。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着。最让他觉得凉的是,江晴怡从头到尾就那么安静地听着,一个字都没有替他解释。他心里又酸又苦,原来在她心里,我真的就这么不重要吗?

就在这时,江晴怡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夏康泽。她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声音也硬邦邦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屋里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停了。有人识趣地对江晴怡说:“军长,那你好好休息啊。”说完,就拉着简铭言和其他人找借口出去了。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江晴怡两个人。江晴怡按着太阳穴,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有事?”

夏康泽的嗓子有点干,他咽了口唾沫,才问出来:“你不准备给我个说法吗?你和简铭言……”

江晴怡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那些都是以前的玩笑话,我跟他早就过去了。”

她显然不想再谈这件事。可是……真的过去了吗?夏康泽想起一个星期前,在树下听到的那句话,心口又是一阵发酸,后面的话就再也问不出口了。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头用力抠着掌心,关节都泛白了,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后来,夏康泽试着找江晴怡,想把话说明白。他有好几次在训练场边上等着,远远地看。可他看到的,总是江晴怡跟简铭言站在一起。有时候是简铭言递过去一瓶水,江晴怡仰头喝水时,脖颈的线条很好看。有时候是两人并排走着,不知道聊了什么,她脸上竟然露出了那种他很久没见过的,很轻松的笑。

夏康泽就站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挪不动步子。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俩的世界,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段时间江晴怡来医院的次数,比去年一整年都多。可她每次来,都是去找简铭言,一次都没找过他。他看着心里头堵得慌,自己才是她对象啊。

看着她和简铭言越走越近,夏康泽再也没法骗自己了。

这天下班后,夏康泽坐在床上等江晴怡。他眼神有点空,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江晴怡回来的时候,都半夜12点了。她脚步看着有点累,看见夏康泽还没睡,一边解军装的扣子,一边随口问:“这么晚了咋还不睡?”

橘黄色的灯光,像一层薄薄的纱,有点暗地罩着房间。这暖乎乎的光洒在江晴怡脸上,让她平时看着有点厉害的脸,这会儿看着柔和了不少。

江晴怡正慢慢解着衣服扣子,动作慢悠悠的,挺自然。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我想跟你聊聊简铭言……”

江晴怡停下解衣服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接着,她转身走到餐桌边,手抓住椅子把手,轻轻一使劲,把椅子拖到床边,慢慢坐下。她直视着夏康泽,语气平平地问:“你想说啥?”

“这阵子你俩走得太近了。”说话的人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满是担心,“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我才是你正经处着的对象,不是吗?”他往前凑了凑身子,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我希望你俩能少点不必要的来往。”

夏康泽其实心里也清楚,让江晴怡和简铭言彻底断了联系不现实,他就是希望他俩能保持点距离,别这么不清不楚的。

“夏康泽,我跟他就是正常来往。”江晴怡一脸平静,眼里没啥波澜,好像没觉得她和简铭言的来往已经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了。

夏康泽还不死心,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劝:“你受伤了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也是战地医院的医生,我能照顾好你。”

江晴怡盯着他,没说话,表情冷冷的。那冷冰冰的眼神,像一堵无形的墙,把夏康泽的关心和担心都挡在了外头。夏康泽感觉自己说的话都像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儿用都没有,心里头又无奈又无力。

最后,这次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昨晚,夏康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脑子里老浮现出江晴怡和简铭言在一块儿的画面。在梦里,江晴怡笑着对他说:“再见了。”然后转身就扑进了简铭言怀里,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又在一块儿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快喘不上气了。他在床上不停地扭着身子,想摆脱这种疼。

直到家属院的公鸡开始打鸣,那清亮的叫声划破了夜里的安静。夏康泽才从这一连串的噩梦里惊醒过来。他慢慢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身边,只觉得一片冰凉。

他不禁皱起眉头,心里头琢磨着:昨晚她去哪儿了?难道是去找简铭言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跟春天的野草似的,在他心里头疯长。

战地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夏康泽主动找到护士长,自告奋勇地说:“护士长,往年的病历档案我去整理登记吧。”他觉得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暂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中午的时候,太阳透过窗户照在档案室的地板上。夏康泽刚整理完一叠档案,他小心地把档案放进柜子里,然后拿起钥匙,“咔嚓”一声锁上门。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食堂。

这时,简铭言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了过来。他嘴角往上翘着,露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随口说道:“跟晴怡处着,是不是觉得挺累的?”

说着,他顺手拿起一本夏康泽刚理好的档案资料,没当回事似的翻着。他的手指在纸页上慢慢蹭着,接着说:“晴怡就像个老物件,年纪轻轻的却死气沉沉。”

“不过她有时候也挺懂浪漫的。”简铭言眼里闪过一丝甜意,心里想着那些和晴怡一起的日子,“她会带我去国营饭店,在那儿暖暖的环境里吃好吃的。还会亲自给我挑钢笔,那钢笔又好看又好用。”

夏康泽静静地听着,脸上看着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翻江倒海的。简铭言嘴里说的江晴怡,跟他认识的江晴怡根本不是一个人。江晴怡很少陪着他,更别说给他准备什么惊喜了。

夏康泽觉得嗓子里有点发苦,嘴唇有点哆嗦,本来以为江晴怡就是那种冷冰冰的性子。原来,她只是对自己冷淡而已。

他攥着手里的钢笔,指关节都因为太用力而发白了,努力压着心里的难受,一字一句地说:“你俩的事早就完了。”

简铭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不高兴。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夏医生,要不是你三年前钻了空子,我和江晴怡早就结婚了。”

“现在我回来了,你抢来的感情,该还给我了。”简铭言冷冷地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康泽,心里满是得意。

“抢”?这个字像一把尖刀子,直接扎进夏康泽的胸口。其实,夏康泽早就猜到简铭言回来没好事,可真听到这个字,胸口还是一阵发闷。

他不想再跟简铭言扯下去,转身就想绕开他走。

可简铭言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夏康泽本能地使劲一甩,想挣脱开。

接着,就听见简铭言发出一声尖利的呼救:“啊——救命啊——”

夏康泽下意识地转过身,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只见简铭言正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而楼梯下面,站着穿军装的江晴怡。

江晴怡那眼神冷得像刀子,死死地盯着夏康泽,那种又冷淡又怀疑的目光,像一把把利刃,直扎进夏康泽的心里。他心里急得不行,想解释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她快步走过去,动作轻轻的扶起简铭言,小声问:“没事吧?”

简铭言紧紧靠在江晴怡身边,眼里带着点害怕,看着夏康泽说:“是我自己不小心,跟夏医生没关系。”

“晴怡,我知道我有点冒失,虽然你记起来以前的事了,但确实跟我没关系了,我不该来打扰的。”简铭言又说道。

说着,简铭言慢慢把自己的胳膊从江晴怡手里抽出来,装出一副被人欺负了却不想计较的样子。

路过的同事们看到这情景,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

“夏医生这也太小气了,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啊!”一个同事小声说,心里觉得夏康泽做得不对。

“就是!女朋友被抢走了也就算了,还差点把人推下楼!”另一个同事也跟着说。

夏康泽只觉得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固执地看着江晴怡,特别想知道,江晴怡会怎么说。

可江晴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温柔地对简铭言说:“你对我,从来没打扰过。”

“走,我先带你去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说完,她就直接扶着简铭言转身走了。

夏康泽就这么被留在原地,没人管他。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关心他一下。他心里又酸又涩,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拖着发僵的步子,慢慢走到医院楼前的榕树下。

平时心里烦的时候,他就会躲到这儿,什么都不想,让自己静下来。

夏康泽靠在树上,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响。突然,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他眼前。

夏康泽慢慢抬起头,看见江晴怡正站在他面前。

江晴怡先开口说:“今天你们说的话,铭言都跟我说了。”

夏康泽不知道江晴怡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默默地站着,等她接着说。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扫到江晴怡的左手中指,那里空空的。他的心脏好像被狠狠砸了一下。

“江晴怡,你的结婚戒指呢?”夏康泽忍不住问,声音有点抖,心里慌慌的。

江晴怡淡淡地看了一眼左手中指,轻描淡写地说:“麻烦,摘了。”

夏康泽只觉得胸口一阵憋得慌。那枚结婚戒指,明明是江晴怡托朋友从省城特意买回来的,那是他们俩永远相爱的象征啊。

还记得江晴怡亲自给他戴上戒指时,一脸幸福地说:“江晴怡和夏康泽永远不分开。”

夏康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中指上的戒指,只觉得特别讽刺。现在简铭言一回来,她就嫌他们的结婚戒指麻烦了。

夏康泽眼睛紧紧盯着江晴怡,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声音哑着慢慢开口:“江晴怡……”

他深吸一口气,眼里满是期待又不安,接着说:“要是当初你和简铭言分手后没失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江晴怡听到这话,只是匆匆看了夏康泽一眼,眼里有点闪躲,赶紧把目光移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没有这种如果。”

夏康泽只觉得好像有只无形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难受。他嘴唇有点抖,又喊了一声:“江晴怡……”

他的声音更哑了,心里特别煎熬,宁愿江晴怡痛痛快快地拒绝他,也不想受这种冷淡的对待。

就在这时,军营的广播突然响了,那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紧急通知!南平县发生6.8级地震,受灾的人至少有十万!”

广播停了一下,接着严肃地命令:“命令江军长立刻组织救援队伍,战地医生夏康泽跟着一起出发!”

听到这消息,江晴怡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眉头紧紧皱着,她一点都没犹豫,迅速转身。夏康泽也顾不上心里的那些私事,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立刻起身,大步跟上江晴怡。

队伍很快开始集合,大家动作都很快,不到十分钟,救援小队就组建好了。在军区大巴前,夏康泽正准备背着药箱上车。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急:“等等我!”

简铭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我也要去。”

夏康泽皱了皱眉,关心地劝道:“地震情况不清楚,你又没救援经验,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晴怡从车里传来的坚定声音打断:“灾区需要医生,让他跟着。”

简铭言一听,脸上立刻露出高兴的样子,他绕过夏康泽,快步上了车,坐在了江晴怡旁边。

在车上,夏康泽坐在江晴怡和简铭言对面,清楚地听到江晴怡温柔地对简铭言叮嘱:“到了那儿,你跟着我,小心别受伤。”

她的声音柔柔的,眼里满是关心。

三年来,夏康泽跟着江晴怡执行过无数次任务,不管是抗洪抢险,还是各种救灾行动,都有很多次。

但江晴怡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温柔地跟他说过话。夏康泽心里明白,简铭言是第一次出任务,作为军长,江晴怡关心一下也应该。

他试着说服自己,可心里的苦还是像潮水一样不断涌上来。

三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南平县。一下车,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满眼都是塌了的房子,原来整齐的街道变得一片乱糟糟,空气中全是尘土,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幸存者们慌慌张张地到处找地方躲,他们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助。

江晴怡很快反应过来,她大声指挥:“小心塌下来的东西,注意余震,仔细找幸存者。”

说着,她迅速把队伍分成两队,开始紧张的搜救工作。

夏康泽看着江晴怡带着简铭言走向另一个方向,他努力压着心里的情绪,跟着另一队往相反的方向走。

废墟里到处都是碎砖烂瓦,每走一步都要特别小心。夏康泽提着沉重的急救箱,在废墟里艰难地走着。

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喊:“这里有人吗?我是医生。”

夏康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一刻也不敢停,不停地救治每个伤员。

一天一夜过去了,这边的伤员都得到了及时救治。

就在夏康泽刚给一个伤者包好伤口,准备起身时,地面突然又开始晃。

那些摇摇晃晃的房屋更危险了,好像随时都会塌。

接着,一块巨大的水泥板突然掉下来,速度特别快。

“小心!”夏康泽大喊一声,他没多想,本能地一把拉过前面的人。

他们成功躲开了水泥板,但夏康泽的手臂被水泥板里的钢筋划到了,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旁边的同事看到这情况,关心地问:“没事吧?”

夏康泽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声音带着点坚定:“没事,先带大家退到安全的地方。”

话刚说完,队伍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箭,迅速行动起来,把那些吓慌了的群众带出了屋子。

等余震过去,夏康泽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看,眼里满是急。可是,他没看到江晴怡的身影。他急忙问旁边的战友:“江军长呢?”

战友赶紧回答:“简医生受伤了,江军长带他去临时医疗站了。”

夏康泽听后,慢慢垂下眼睛,没说话,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在临时医疗站内,夏康泽一进来,就看到江晴怡面色凝重地站在外面。她眉头紧锁,眼里满是担心,紧紧盯着医疗站的门,简铭言不在她身边。

夏康泽快步走过去,脸上带着关心,问:“我听说简铭言受伤了,他怎么样了?”

江晴怡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有点低:“水泥砸到了头,还没醒。”虽然她努力装得镇定,但眼里的担心藏不住。

夏康泽笨笨地安慰道:“执行任务总会有风险,他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可江晴怡的脸色还是一点都没放松。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急的喊声:“江军长,你快进来。”

夏康泽也跟着走了进去。屋里的护士看着一起来的夏康泽,有点为难地说:“简医生好像失忆了,只记得你是他对象。”

护士话音刚落,简铭言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紧紧抱住了病床上的江晴怡,声音带着哭腔:“晴怡,他们说我们分手了,我不信,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跟我分手?”

夏康泽看着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手指不自觉地狠狠掐进手心,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住。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死死盯着江晴怡,心里不停地念:推开他!快说不是!

可江晴怡既没推开简铭言,也没否认。这时,不知谁先开了口:“姐夫,他们开玩笑呢,别当真。”

其他人也跟着说:“对呀对呀,江军长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分手。”

简铭言抱着江晴怡,脸上露出了笑。在江晴怡的默认下,大家编着“善意”的谎言。只有夏康泽被排除在这欢声笑语之外。

而江晴怡,从头到尾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夏康泽就像一座孤单的雕像,静静地站在病房外。手臂上的疼痛一阵阵地传来,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

他疼得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但他就是不肯走,也不去换药。他在等,眼里满是期待,等江晴怡转身看他一眼,等江晴怡想起他。

可是,什么都没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夏康泽的心也随着夜色一点点沉下去。

江晴怡终于安抚好简铭言后转身,走出帐篷,看到夏康泽,好像有点惊讶,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夏康泽声音哑着,带着点质问:“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又说:“你明明和他分手了,你现在是我的人。”

夏康泽紧紧盯着江晴怡的眼睛,想看清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江晴怡避开了他的眼神,看向别处,冷冷地说:“以后在铭言面前,别提我们的关系。”

夏康泽苦笑了一下,声音带着点抖:“你……是想跟我分手吗?”

空气好像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凝固得让人喘不过气。过了好一会儿,江晴怡才轻轻地说:“别多想。”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沉的石头,砸在夏康泽的心上。

“救援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你呀,早点回帐篷好好休息。今晚我就留在这里守着。”江晴怡又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往里面走,那扇门慢慢合上,像一道冰冷的墙,挡住了夏康泽的视线。

夏康泽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灾区的环境特别差,到处是土,空气中有股刺鼻的味道。他能清楚地听见简铭言正在和江晴怡说话,江晴怡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简铭言,你一定要小心伤口,千万别再碰到了。”

夏康泽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红红的血渍特别显眼。一阵苦涩的味道涌上心头,他知道,又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在等着他。

第二天,太阳刚照在这片乱七八糟的土地上,江晴怡就带着大部队出发了。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做收尾工作。

回到战地医院后,江晴怡就以简铭言对象的身份经常去病房看简铭言。她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鸡蛋、水果、罐头,这些在灾区可是少见的好东西呢。“简铭言,你试试这个水果,刚摘的,新鲜得很呢。”江晴怡笑着把水果递到简铭言跟前,心里想着他肯定会喜欢。

“谢啦晴怡,你对我总是这么好。”简铭言接过水果,脸上笑开了花,心里甜滋滋的。

再看看夏康泽,他也受了伤啊。可江晴怡就跟没看见他似的,一次都没过来瞧瞧。

夏康泽心里真不是滋味,同样是受伤,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越想越觉得憋屈。

直到这天,夏康泽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他妈打来的。

“康泽啊,今天可是中秋节,晚上带晴怡回家吃顿团圆饭呗。一家人热热闹闹聚聚,多好啊。”夏母的声音里满是盼头,就等着儿子带媳妇回家。

夏康泽其实也特想回家,可一想起江晴怡那冷冰冰的态度,又怕妈看出啥端倪,跟着操心。他干巴巴地回:“妈,医院这边人手不够,我实在抽不开身啊。”

夏母听了,声音里的失落藏都藏不住:“唉,那行吧。你在那边可得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饿肚子。对了,你和晴怡的结婚报告交上去没?批下来了吗?我最近看了好几个好日子呢……”

听着妈说的话,夏康泽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简铭言一出现,他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江晴怡还会想跟他结婚吗?那种浑身没力气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把他淹没了。

夏康泽顿了顿,使劲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妈,这事回头再说。有患者来了,我先去忙了。”

说完,他赶紧挂了电话,动作快得像是在躲什么似的,其实就是怕再聊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

下班后,夏康泽拖着累得不行的身子回了大院。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江晴怡不在,整个屋子显得空荡荡的,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他想起白天妈打的电话,脚不自觉地走向房间。走到床边,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里,本来放着他和江晴怡的结婚戒指。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平时不方便戴,又怕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就收在这儿了。

夏康泽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想看看江晴怡亲手为他挑的戒指,说不定能心里好受点。

可盒子里空空的,啥都没有!

知道他把戒指放这抽屉里的,就只有江晴怡。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抓住了夏康泽的心,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拿着空盒子,急急忙忙赶回医院。

病房门没关严,留着一条小缝,里面透着光。夏康泽凑过去,从缝里一眼就看见简铭言和江晴怡站在窗边,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都缠在了一块儿,好像周围啥都不存在似的。

而且他们的中指上,那两枚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刺得人眼睛疼,这不就是他和江晴怡的结婚戒指吗!

夏康泽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眼前阵阵发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火。他一把推开门,大步走进去。

“江晴怡,这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康泽大声问,声音里又气又绝望,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着。

两人听见声音,一起转头看他。简铭言还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全是不高兴,显然是讨厌夏康泽打扰了他和江晴怡独处。

“夏医生,我劝你别借着自己是医生的身份,来搅和别人的感情。你得明白,破坏军婚是要受处罚的!”

说话的人一脸火气,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夏康泽。夏康泽气得浑身发抖,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他和江晴怡是分了手之后才在一起的,明明光明正大,怎么就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了?这也太冤了。

夏康泽转过头,眼神里满是盼头,就等着江晴怡说点啥。可回应他的,只有那破吊扇转起来的“吱呀”声,在这安静的地方听得格外清楚。那一刻,他觉得又讽刺又难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赶紧跑了。

到了第二天,夏康泽硬撑着精神去医院。一进医院大门,就看见江晴怡和简铭言骑着那辆老款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江晴怡坐在后座,手轻轻圈着简铭言的腰,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夏康泽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简铭言的手指上。那枚本来该是他戴的结婚戒指,现在居然还在简铭言手上!他眼睛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突然,江晴怡好像看见他了,目光投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夏康泽屏住了呼吸,心跳一下子快得不行。他站在那儿,眼里全是期待,就盼着江晴怡能说句话。

可紧接着,江晴怡就移开了视线,转向简铭言。她看着简铭言,眼神里带着自然又温柔的样子。夏康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夏天的太阳晒在身上,可他一点都不觉得暖和,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像逃命似的躲进办公室,关上门,闭上眼睛,以为不看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可那股难受的滋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来翻去。过了一会儿,夏康泽走到窗边,正准备关窗。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摸到对方手上的戒指,夏康泽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的火一下子冒了上来:“江军长,你这是来听我道喜的吗?”

江晴怡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解释说:“这戒指对铭言的病情有帮助,等他病好了,我就拿回来。”

夏康泽冷笑一声:“有帮助?这戒指本来是我们俩的,现在戴在他手上,你说这叫啥事儿?”

江晴怡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以找人再买一对新的。”

这是江晴怡第一次给他解释,夏康泽明白她是想让他理解。可一想到简铭言警告他的话,他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为啥不能跟他说清楚?他失忆了,凭啥让我受这委屈?”夏康泽大声说,满肚子的委屈都想倒出来。

“要是他一直不记起来,你难道要一直跟他这么处着?最后假的变真的?江晴怡,你有没有想过我?我该怎么办啊?”

夏康泽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憋的委屈全说出来。他脸涨得通红,手也不自觉地挥着。

江晴怡的脸冷了下来,语气很坚决地说:“我只是配合他治疗,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一句话,把夏康泽还没说的话全堵回去了。他呆呆地看着江晴怡,眼神里满是失落,好像已经没办法了。

那一刻,他真想分手。可终究还是舍不得,毕竟他们以前有过那么多开心的日子。他转过身,背对着江晴怡,不想再看她。

接下来的几天,他尽量躲着江晴怡和简铭言。他告诉自己,只要不看见他们,心就不会疼了。

可心还是像被针扎似的,隐隐作痛,这疼一直跟着他,甩都甩不掉。

他满肚子的烦心事没处发泄,只能把自己全都扑在工作上。夏康泽坐在办公桌前,眼神专注地整理病例档案。他的手指在纸页间快速翻着,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每份档案他都仔细核对,生怕出一点错。

等他终于整理完所有病例档案,突然传来敲门声。“请进。”夏康泽头都没抬地说。门被轻轻推开,是医院的黄主任。黄主任脸上带着笑,眼神里透着满意,看着夏康泽说:“小夏啊,总部那边要选各地的优秀医生骨干去培训呢。”

夏康泽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期待。黄主任接着说:“我记得你一直想去总部学习,这次就一个名额,我向江军长推荐了你。你等会儿把报名表交上去吧。”

总部战地医院,那儿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厉害的人才,是所有搞医的都想去的地方,夏康泽也不例外。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认真地点了点头。

下午,夏康泽填好了报名表,心里满是期待,来到江晴怡的办公室。他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就推开门走进去。“江军长,这是我的报名表。”夏康泽把报名表放在江晴怡桌上,正准备转身走。

“等等。”江晴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康泽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江晴怡把报名表推了回来,表情严肃地说:“因为只有一个名额,军区已经决定让苏医生去了。”

夏康泽愣了一下,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他反应过来,江晴怡这是想让他放弃这个机会。“为啥?”夏康泽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点质问,“总部战地医院的选拔不是年年都有,优秀的人才能得到,凭啥你们私下就定了,要我放弃?”

“他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江晴怡脸上没表情地说。

夏康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啥意思?!”他提高了声音,眼里满是火。

江晴怡平静地看着他,解释道:“你有家世,还能通过别的机会进总部战地医院,可苏医生不一样,他家条件普通,甚至可以说困难,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江晴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夏康泽的心却像掉进了冰窖。自从三年前他来到川南军区战地医院,就听好多人议论他是靠关系进来的。他从没往心里去,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会看到他的本事。可他从没料到,江晴怡也是这么想的。

夏康泽突然笑了,笑得特别难受。“要是我坚持要报名呢?”他看着江晴怡,眼神里带着点倔劲。

江晴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张调职表,放在桌上。“那你就调离川南军区战地医院。”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夏康泽呆呆地看着那张调令,脸变得惨白。过了好久,他的嗓子变得沙哑,声音干巴巴地问:“这是你个人的决定,还是上级的命令?”

夏康泽做着最后的努力,他紧紧盯着江晴怡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可心里的希望一点点没了。又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重新看向江晴怡,坚定地说:“我绝不会放弃这次选拔,也不会走,啥都得凭真本事。”

夏康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他的脚步有点沉,但眼神依然坚定。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待在医院里。每天早上,他早早来到医院,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查房、看病、做手术,一刻都不停。下班后,他又找个安静的角落,埋头苦学,吸收更多的理论知识。

这么多的工作让他没时间去想和江晴怡之间的感情破事。他的生活变得简单又充实,只有工作和学习。可过度的劳累还是把他压垮了。

一天,夏康泽正在病房给病人检查,突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就晕了过去。同事们赶紧把他送到病房。

等他在病房里醒来,看到江晴怡守在他床边。江晴怡坐在椅子上,眼神深深地看着他。“醒了?”她轻声问。

见到江晴怡的那一刻,夏康泽心里涌起一丝开心。可他很快又想起之前的事,脸上的笑渐渐没了。他失落地垂下眼皮,用没力气的身子撑着要下床。

“你要去哪?”江晴怡问。

“回去值班!”夏康泽坚定地说。

江晴怡着急地伸出手,一把拉住夏康泽,急忙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夏康泽皱紧眉头,用力甩开她的手。他咬着牙,努力想站起来。可还没站稳,又被江晴怡拉住了。江晴怡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床上。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简铭言的声音:“你们在干啥?”

夏康泽和江晴怡一起转头,看向门口。只见简铭言脸色白得像纸,眼神里满是受伤的样子。

同时,江晴怡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松开了握着夏康泽胳膊的手。她快步拉开距离,走向简铭言,急忙解释:“别误会。”

夏康泽看着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块石头狠狠砸了一下,难受极了。

简铭言这才露出温和的笑,轻声说:“我来照顾夏医生吧。毕竟我是医生,比你专业。你去忙你的吧。”

江晴怡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连看都没再看夏康泽一眼。

病房里,简铭言收起了笑容。他大步走到夏康泽面前,得意地举起戴着戒指的手。

“夏康泽,我和晴怡已经交了结婚申请。你最好识相点,离她远点。像刚才那样的事,最好别再发生。”

夏康泽看着简铭言那副好像自己才是正主的样子,心里又觉得讽刺又难受。明明他才是江晴怡正经的未婚夫啊。

夏康泽硬撑着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寒夜里的冰,向简铭言伸出手:“简医生,请你把我的结婚戒指还给我。”

简铭言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什么叫还?你凭啥说这戒指是你的?”

夏康泽神色平静,淡淡地说:“简医生,你要不要仔细看看,你这戒指内侧是不是有我名字的缩写。”

简铭言脸色一下子变了,赶紧取下戒指,凑近仔细看。只见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字母。他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但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

他扬起下巴,得意地说:“一个戒指而已。我装装失忆,就能让晴怡把你们的结婚戒指送给我。只要是我想要的,晴怡都会给我。”

夏康泽满脸惊讶,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装的?”

正惊讶的时候,就听江晴怡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说啥?”

夏康泽往门口看去,就见江晴怡去了又回来。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简铭言一下子抱着脑袋,痛苦地叫起来:“晴怡,我头疼……”

江晴怡脸上露出慌张,眼睛里满是担心。她一把推开挡路的夏康泽,快步跑到简铭言身边。

夏康泽被江晴怡用力一推,一时没反应过来,脚踝一扭,“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脚踝处很快传来火辣辣的疼,但这点疼哪比得上心里的疼啊。

夏康泽着急地喊道:“江晴怡,简铭言根本没有……”失忆!话还没说完,就被简铭言打断了。

简铭言委屈地说:“晴怡,夏医生说你送我的戒指是你送给他的……”

江晴怡盯着夏康泽,眼神里满是失望和愤怒。这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夏康泽的心口,让他疼得像在流血。

江晴怡气呼呼地说:“夏康泽,你最好祈祷铭言没什么事。”

撂下这句话,江晴怡神色很匆忙,她双手紧紧抱着简铭言,脚步急匆匆地走了。从那天开始,夏康泽心里就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他只能逼着自己,跟平常一样去上班、去学习。可他的眼睛总会不自觉地到处找江晴怡,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然而,怎么找都再也没见到她的身影。他心里想,她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呢?

终于,到了选拔名单公布的那天。夏康泽心里满是期待,走到名单跟前,眼睛紧紧盯着那长长的一串名字。他看了一遍,又看一遍,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可名单上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他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嘴里小声念叨:“我明明交了报名表啊,怎么连参加选拔的机会都没有呢?”他心里特别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康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打算去找江晴怡问个明白。他快步走到江晴怡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黄主任的声音。黄主任语气里带着点疑惑:“我记得夏康泽也报了名,怎么没他的名字?”

接着,江晴怡那冷冰冰的声音传到了夏康泽耳朵里。“我给删掉了,他不够格。”

夏康泽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真的没法相信,江晴怡竟然把他的名字从选拔名单上删掉了。

这是为啥啊?夏康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更不敢想,江晴怡会对他这么狠。突然之间,周围静得可怕,好像整个世界都停了,只能听到自己混乱又急促的喘气声。他心里乱极了,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椅子腿拖动的声音。夏康泽猛地回过神,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晴怡。于是,他下意识地转身,拔腿就跑。

他一直跑到医院大门口才停下。这时候,他心跳得特别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气都喘不匀。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简铭言和苏医生在说话。

苏医生一脸感激地说:“铭言哥,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跟江军长求情,我肯定得不到这次机会。”

简铭言脸上带着笑,可那眼神却冷得让人发怵。他淡淡地说:“我就是看不惯,有人靠关系轻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夏康泽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他只觉得心像被狠狠扎了一下,痛得都麻了。原来不是自己不够格,而是因为简铭言,江晴怡才破坏了自己的原则。他心里又气又难过,怎么会这样呢?

这时候,太阳特别大,可夏康泽却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寒气,这寒气很快蔓延到全身。他整个人都懵了,回到家,呆呆地坐在木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面。

到了晚上,江晴怡回到家,“啪”地一声打开灯。夏康泽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这才回过神来。

看到夏康泽,江晴怡也有点意外,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心里想,他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在等我?

夏康泽心里有好多话想问。他想问,删掉自己的名字,是觉得他不够格,还是因为简铭言的一句话?

她一直陪着简铭言,是因为简铭言失忆了,还是因为她还爱着简铭言?

夏康泽心里乱成一团麻,那些问题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可他就是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沉默了一会儿,江晴怡先开了口:“以后,你尽量别和铭言见面。”

夏康泽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的眼神里全是生气和失望。她回来就是为了警告自己别打扰简铭言吗?他忍不住带着讽刺说:“医院就这么大点地方,难道我为了躲你的心上人连班都不能上了?你是怕我跟简铭言说些什么,影响了你们俩的感情吧?”

江晴怡的眼神一下子冷了好多,她紧紧抿着嘴唇,眼神里透着一丝不高兴。平时热闹的蝉鸣和青蛙叫这时候也停了,好像连大自然都感觉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夏康泽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带着点抖,慢慢说:“江晴怡,你还爱我吗?”

这时候,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已经看不到一点爱他的样子。她的眼神冷冰冰的,表情也很疏远。江晴怡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语气生硬地说:“你突然问这个干啥?”

夏康泽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着。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答案了,江晴怡的回避不过是更证实了这一点。他的眼神暗了下去,眼里的光一点点没了。他真的累了,对这段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感到特别疲惫,也特别讨厌。

他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开口:“江晴怡,这场三个人的游戏……我不玩了。”

江晴怡看着他难看的脸色,那脸色白得像纸一样,眉头紧锁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说:“我会搬出去。”

这一刻,夏康泽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周围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他的心也像掉进了冰窖。但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他嘴唇动了动,挤出一个“好”字。

他紧紧闭着嘴,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尊严。夏康泽站起来,脚步有点不稳地回到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门,使劲喘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面。心里想,就这样结束了吗?三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

第二天早上,夏康泽打开房门时,江晴怡已经不在了。除了主卧,家里属于她的东西都没了。原本温馨的家,这时候变得空荡荡的,家具摆放还是老样子,却没了以前的生气。

他干脆请了假,回了父母家。夏康泽装作没事人一样跟父母打了个招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爸妈,我回来了。”然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他躺在暖和的床上,被子上阳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关于江晴怡、简铭言,还有总部战地医院的事在他脑子里慢慢清楚起来。

夏康泽明白,有些事就是没缘分,可能他和江晴怡就是这样,强求不来。但他爱了江晴怡三年,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那些回忆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过着,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还有他热爱的事业,梦想的医院,那是他努力了好多年的目标,也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夏康泽也没能做出决定。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会儿想江晴怡,一会儿想自己的事业,乱得很。

“康泽,吃饭了。”夏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夏康泽收起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笑脸走出房间。

刚要拿起筷子吃饭,院子里的门被敲响了。“会是谁呢?”夏康泽心里嘀咕着,站起来去开门。

当他拉开那扇门时,愣在了原地。门口,提着水果罐头和麦芽精,穿着军装的人,竟然是江晴怡!

夏康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是伯母叫我来的。”江晴怡轻描淡写地回答,然后绕过他,直接走进了屋里。

原来她不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夏康泽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忍不住的失落。他的肩膀微微往下垂,眼神有点落寞。他心里想,也是,她现在怎么会特意来找我呢。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拾好情绪,跟了进去。

饭桌上,夏爸爸坐在主位。夏康泽和江晴怡面对面坐在餐桌两边。夏妈妈坐在江晴怡旁边,热情地给她夹菜,一边夹一边说:“晴怡,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就像对儿媳妇一样。

看到江晴怡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夏康泽才提醒道:“妈。”

夏妈妈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带着点嗔怪,说:“以前啊,我和你爸就一直想让你们回家吃顿饭。可你们呢,总说工作忙,忙得连回家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看向江晴怡,关心地问:“晴怡啊,现在工作忙完了没?”

江晴怡轻轻放下手里的碗筷,认真地点点头,解释说:“刚刚送走了参加总部战地医院选拔的医生,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

听到这话,夏爸爸一脸疑惑地看向夏康泽,好奇地问:“康泽,你不是一直盼着去总部战地医院学习吗?怎么这次没去参加选拔呀?”

夏康泽正夹菜的筷子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回答:“唉,最近事儿太多,忙得晕头转向,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心里想,不能让爸妈知道实情,不然他们该担心了。

夏爸爸看着儿子那不太好看的脸色,心里明显不信,但见儿子不想多谈,也就没再追问。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各自心里好像都装着事儿。

饭后,夏爸爸兴致很高,还想拉着江晴怡下棋,说:“晴怡啊,陪我下盘棋呗,我好久都没痛痛快快下过棋了。”

夏康泽看到墙上的大摆钟指针已经过了九点,赶紧提醒道:“爸,时间不早了。晴怡队里还有事儿,就不留下来了,我送她出去。”

说着,他快步走到衣架旁,拿起江晴怡的军装外套,递到她面前。江晴怡礼貌地笑着说:“伯父,我就先告辞了,下次我一定好好陪您下棋。”

江晴怡说完,就跟着夏康泽走出了门。夏家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原本看起来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夏康泽一直把江晴怡送到大院门外,才慢慢停下脚步,声音轻轻地道歉:“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让你跟着应付这顿饭。”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我会尽快找个时间告诉爸妈,我们已经分手了,让他们以后别再打扰你。”

江晴怡神色严肃,沉声问道:“选拔的事,你为啥不跟爸妈说实话?”

夏康泽一愣,语气里满是苦涩:“没必要让他们担心,说了他们只会跟着操心。”

其实,他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进入总部战地医院,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地医生。他的父母更清楚他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

要是父母知道是江晴怡删掉了他的名字,导致他没法参加选拔,那今天这顿饭,肯定谁都吃不好,大家都会心里难受。

“回去吧。”夏康泽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他不想再看江晴怡的背影了,这次就让自己先走。

夏康泽回到家里,夏妈妈早已端来了一杯麦乳精冲的水,一边把水递给他,一边唠叨:“这么晚了,把人留下来住一晚不就行了嘛。我和你爸又不是那种老古板,不会计较这些的。”

她接着又说:“毕竟你和晴怡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还客气啥呀。”

夏康泽看着父母那充满期盼的眼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出实情:“我和她……分手了。”

一时间,屋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夏康泽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杯,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决定:“而且,我决定调职,离开川南军区。”

这话一说出口,夏爸爸和夏妈妈都沉默了,他们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过了好一会儿,夏爸爸才慢慢开口:“康泽,你和晴怡到底咋回事啊?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

夏康泽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这件复杂的事,也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什么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

夏康泽面色凝重,郑重地提交了自己的调职申请。

江晴怡微微皱眉,眼里满是疑惑,开口问道:“为啥在这个时候申请调职呀?”

夏康泽无奈地笑了笑,心想:什么原因她难道不清楚吗?但还是冷冷地回应:“为了更好的发展。”

江晴怡被这回答噎了一下,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说:“我知道了,审批需要时间,你先回去吧。”

夏康泽点了点头,说:“好,那这几天我休假,就不来了。”

……

之后在等待审批通过的日子里,夏康泽一直待在家里。他整天都有点闷闷不乐,夏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夏妈妈满脸担忧地说:“儿子啊,你一直这么待着,别憋坏了身子。要不,跟妈去参加好友儿子的婚礼,散散心?”

夏康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心里想,出去走走也好,总比在家憋着强。

婚礼现场特别热闹,到处都透着喜庆的氛围。夏康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对新人。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看起来很精神,是一名军人;新郎穿着笔挺的西装,温文尔雅,是一名医生。

他们站在大大的喜字前面,手里端着酒杯,慢慢喝下交杯酒。那甜蜜的样子,让夏康泽恍惚间想到了自己和江晴怡。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和江晴怡的婚礼会是怎样的场景。他们会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幸福地组建一个温暖的家。

而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想到这里,夏康泽的神情难掩落寞,眼神里满是悲伤。他心里想,我们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夏妈妈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疼地拍拍他的手,轻声问道:“儿子,妈是不是不该带你来参加婚礼啊?”

夏康泽沉默了一会儿,努力扬起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长痛不如短痛,我没事。”

夏妈妈叹了叹气,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又轻轻拍了拍夏康泽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还喜欢她,回头找个时间,你们俩好好聊聊。”

夏康泽笑着点头,可那笑容里藏了多少苦涩,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里明白,他和江晴怡之间不是说两句话就能和好的,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没解决。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震动传来。桌子上放着的红糖水红色搪瓷缸摇晃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场地摇摇晃晃的,像要塌了一样。

“地震了,快跑啊!”宴席上,有人大喊一声。众人顿时慌了神,四处乱跑。

夏康泽反应很快,立刻拉住夏妈妈的手,大声说:“妈,快走!”然后朝着外面的操场跑去。

他回头一看,身后搭建的大棚像泥土一样塌了下来,扬起一片灰尘。心里想,好险,差点就被压住了。

与此同时,江晴怡迈着有点沉重的步伐,走进了一家裁缝店。店里的布置很温馨,四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衣服。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从柜子里取出一套鲜艳的红色旗袍和一套黑色的中山装,笑着说:“小姐,这是您定制的婚礼服装,已经做好啦。”

江晴怡慢慢接过这些衣服,手指碰到布料的瞬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思绪一下子飘回了从前。本来啊,这是为了和夏康泽的婚礼准备的。

可谁能想到,才过了两个月,她的记忆就恢复了,简铭言也回来了,她和夏康泽也分手了。这套衣服,看来是注定穿不上了。

想到这儿,心里就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眉头拧成了一团。

店员见她这模样,有点纳闷地问:“小姐,衣服做的不合你的心意吗?”

“不是。”江晴怡回过神来,小声回答。

“那我帮你把衣服包起来吧。”店员说着,熟练地把衣服打包好,递给了江晴怡。

江晴怡接过包好的衣服,走出裁缝店,回了军区。

她刚坐在办公桌前,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愣了一下,然后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夏康泽焦急的声音:“江晴怡,景辉市发生了7.

“3级地震,好多人被困在下面……”夏康泽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里全是紧张和担心。

“轰——”

夏康泽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声巨大的崩塌声,那声音震得江晴怡耳朵生疼。她心里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夏康泽!”江晴怡急切地喊着,声音都带了点抖。

“夏康泽!说话啊!”她又提高了音量,心里盼着能听到夏康泽的回应。

可电话已经没了信号,只剩下“嘟嘟”的忙音。江晴怡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很少见地有点慌了。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拉响了一级警报。

“全体注意,一级警报!”江晴怡大声下令,声音坚定又果断。

之后,她开始召集军队,赶紧准备出发。登上吉普车前,她突然想起随行的医务人员还没带,就急忙往医务室跑。门是虚掩着的,透出一点光。江晴怡正要推门进去,里面传来简铭言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动静。

“妈,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计划里呢。”简铭言的声音带着点得意。

“要不是我装失忆,哪能让晴怡和夏康泽分手啊。”他又接着说,语气里全是算计。

“放心,晴怡心里还是有我的。晴怡毁了他所有的上升机会,夏康泽没脸待下去了,晴怡很快就会和我结婚的。”简铭言越说越兴奋,好像胜利就在眼前似的。

江晴怡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也没想到,简铭言的失忆是装的!更没想到,他后面的那些话藏着这么多事……她的手垂在身侧,不知不觉攥成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接着一脚把门踢开。

“砰!”门被踢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医务室里特别响。

简铭言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愤怒的江晴怡,只见她浑身都散发着吓人的气息,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他吓得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地看着江晴怡,小心翼翼地问:“晴怡,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江晴怡没时间看他琢磨什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冷冷地说:“景辉市发生地震,你跟队,现在就出发!”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简铭言看着江晴怡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赶紧挂断电话,抓起急救箱追了出去。上车的时候,医生们正站在医院门口议论这次地震。

“听说夏医生今天去隔壁市参加婚礼了,不会就是景辉市吧。”一个医生皱着眉头说。

“希望夏医生没事啊。”另一个医生担忧地说。

江晴怡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的不安一下子放大了好多。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脑子里全是夏康泽的身影。

绿皮军车上,气氛特别沉重,没人说话。大家都知道,这次地震不知道要夺走多少同胞的生命,多少家庭会因此破碎。江晴怡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简铭言忐忑地看着江晴怡,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江晴怡生气了。

“晴怡,等这次救援结束,我会解释的。”简铭言小声说。

江晴怡没有回应,只是紧闭着眼睛。简铭言叹了口气,心里想:没关系,等这次救援结束,我会想办法让江晴怡原谅我的。

另一边。夏康泽已经带着母亲退到了安全地带。地震暂时停了,先到的军队和医疗队已经开始展开救援工作。夏康泽安置好母亲,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安慰说:“妈,你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夏母含着泪点点头,说:“儿子,你去吧,我知道你身上有要做的事。”

夏康泽安置好母亲,也跟着医疗队积极地救治受伤的群众。他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却特别坚定。夏母就算再担心,也明白自己儿子身上的使命,也悲痛地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儿子能平安回来,不要出事。此刻的夏康泽不敢停下,因为他身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危在旦夕的群众。

越来越多被困的人被陆续救了出来。夏康泽把那些伤势较轻的人妥善安置好后,就跟着军队继续往坍塌严重的大楼深处走。

大楼里一片狼藉,石块和废墟堆得像山一样。夏康泽小心翼翼地在里面翻找着,突然,他听到了微弱的哭声。顺着声音的方向,他使劲从石块中刨啊刨,终于,一个5岁左右的小女孩出现在眼前。

可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晃动。“不好,是余震!”夏康泽心里一惊。紧接着,不断有碎石从头顶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小女孩含着泪,懂事地看着夏康泽,声音颤抖地说:“哥哥,我腿被压住了,我出不去了,你走吧!”

“别放弃,我会救你出去的!”夏康泽大声说,眼眶都有点湿了。他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这么懂事。

他双手使劲扒着泥土,每扒一下,都感觉双手被尖锐的石块割得生疼。“快,爬出来!”他艰难地说着,每说一个字,背脊就被压弯一分,双手很快就被挖得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小女孩终于爬了出来。可就在这时,一块落下的石头卡住了夏康泽。小女孩看到后,想过来帮忙。夏康泽连忙喊道:“你力气太小,你先出去,再找人来救我。”

小女孩犹豫着,眼眶里满是担忧。夏康泽鼓励地看着她,说:“别怕,你先出去,哥哥在这里等你。”小女孩迎着他的目光,瘸着腿点了点头。

余震越来越强,碎石不断砸下来。夏康泽看着渐渐被碎石挡住的出口,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心里清楚,就算小女孩成功找到救援人员过来,自己也未必能等到那一刻了。

他狼狈地靠着岩壁,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二十几年的人生回忆。可还没等他好好回忆一番,轰的一声,一块巨石一下子压了下来,把他掩埋了……

江晴怡刚下车,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接着,烟尘四处弥漫,不远处的大楼第二次坍塌了。

眼里看到的,全是残骸和人们的哀嚎声。江晴怡的心莫名地空了一瞬,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其他军队的人正在和当地救援人员沟通灾难现场的情况。江晴怡强行压下心里的担忧,自己安慰自己:“夏康泽一向运气好,不会这么巧就在景辉市的。”

“现在分成两队,配合行动,注意安全。”江晴怡大声喊道,有条不紊地组织着救援工作。

七十二小时后,黄金急救时间已经过去了。夜色像墨一样黑,周围支起了各式各样的帐篷。哭声一直萦绕在这片土地上,让人听了心里一阵发酸。

江晴怡坐在石头上,又一次想起了夏康泽。心里不停地想:“他怎么样了?还平安吗?”想得心里乱糟糟的。

突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那哭声,好像是……夏康泽母亲的声音!江晴怡的呼吸急促了一下,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她抬脚快步走了过去。就见夏母扑在地上,痛哭流涕。她前面,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江晴怡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在了自己心上,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停了,嘴里弥漫着咸涩的血腥味。

周围的军人和医护人员都立正站好,举起右手,向英雄送上最崇高的敬意。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英魂不朽,精神永续!”

“夏康泽医生,一路走好!”

白布被缓缓挪开,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出现在江晴怡眼前。接着,人们用一面鲜艳的国旗,再次轻柔又缓慢地将他遮住。

那鲜艳的红色,像一把锋利的针,直直地刺痛了江晴怡的双眼。她的眼神瞬间呆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夏妈妈瞧见愣住的江晴怡,好像在黑暗中找到了唯一的情感出口,声音颤抖地喊道:“你咋才出现呢?”

说着,夏妈妈双手使劲地拍打江晴怡。一下又一下,可江晴怡却一动不动地站着。这点身体上的疼,又怎么比得上心里那像被刀割一样的痛呢。

川南军区的其他人也都得知了夏康泽牺牲的消息。他们一个个表情凝重,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为夏康泽哀悼。

平日里,他们对夏康泽这个关系户多少有点看法。有人小声嘀咕:“他就是靠关系进来的。”但现在人都没了,再多的不满也都随着夏康泽的离去消失了。

简铭言站在人群中,脸色特别难看。他看着江晴怡眼角滑落的泪水,心里一阵烦躁。

他心里想,自己假装失忆的事情刚刚被揭穿,江晴怡肯定对夏康泽感到愧疚。可夏康泽偏偏这时候死了,他再有办法也没用了,怎么和一个已经去世的人争呢?

他忍不住低声咒骂:“真倒霉。”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夏妈妈耳朵尖,刚好听到了。夏妈妈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说啥?”

紧接着,她又愤怒地说:“你竟然说我们康泽的死是倒霉事?”

夏妈妈怒目圆睁,手臂使劲挥起半圈,带着老茧的手掌就朝着简铭言扇了过去。

简铭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夏妈妈打得头歪向一边。他捂着脸,惊恐地看着夏妈妈,脸上火辣辣地疼。

看到夏妈妈又要挥臂打他,简铭言急忙躲到江晴怡身后,大声喊道:“晴怡,她简直疯了!”

江晴怡被简铭言一拉,不得不挡在他身前。夏妈妈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大声吼道:“晴怡你别挡我,我要撕烂他的嘴,让他骂我们康泽!”

江晴怡不想伤害夏妈妈,没有伸手阻拦,只是站在简铭言前面,虚挡着他。

其他人看着这场闹剧,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夏妈妈生气。有人小声说:“人家儿子都没了,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

夏妈妈的指甲直直地冲向简铭言的脸,简铭言的脸很快就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看到江晴怡只是站着,没有帮他拦住夏妈妈的意思,简铭言急了,大声喊道:“江晴怡,你就干看着?”

他伸手去抓江晴怡,夏妈妈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他的中指上。

夏妈妈的眼睛突然瞪大,她觉得这戒指好熟悉。她锐利的目光又迅速转向江晴怡的手指。

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这是她儿子的婚戒啊,竟然戴在这个男人的手上。

夏妈妈愤怒地骂道:“好啊,我怎么说康泽怎么突然和你分手了?原来是有外遇了。当军官的就这德行?”

说完,夏妈妈啐了一口,原本要打简铭言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了江晴怡脸上。

江晴怡无法辩解,也不想辩解。她心里想,她的康泽死了,她的心好像也跟着死了。

其他军区的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没想到还能听到军长的绯闻,真是新鲜。”

川南军区的人,脸上莫名其妙地泛起了红晕。他们一个个眼神躲闪,脚步匆匆,偷偷地溜走了。

江晴怡满心欢喜,想着终于能带着她心爱的康泽回家了。她刚伸出手,还没碰到夏康泽,就被夏妈妈一把推开。夏妈妈怒目圆睁,大声吼道:“滚!别碰我儿子。”

江晴怡呆立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嘴唇颤抖着,小声说:“阿姨,我……”

夏妈妈打断她:“你没资格带走他!”

江晴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喃喃自语:“我没有资格带走他……”

江晴怡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家门一打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家里还是她搬走时的样子,家具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上面,扬起细微的尘土。

江晴怡看着这一切,心情灰暗得就像这布满灰尘的屋子。外面,夏天的雨下得又急又猛,狂风呼呼地刮着,拍打着窗户,发出阵阵悲鸣。

江晴怡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慢慢打开卧室门。她轻声说:“康泽,你是不是在家里睡着了,我来看你了。”

然而,卧室里空荡荡的,没有夏康泽的身影。但他的气息却无处不在,床头柜上还放着他没看完的书。

江晴怡走过去,拿起那本书,轻轻抚摸着:“康泽,你喜欢坐在床上看书,可你再也看不到这本书的结局了。”

没有夏康泽的家,江晴怡一刻也待不下去。她顾不上外面的狂风暴雨,疯了似的冲进雨中。

她在雨中奔跑着,嘴里喊着:“康泽,你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找你,对不对?”

江晴怡颓废了好几天,老首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到江晴怡面前,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老首长怒喝道:“你这是做给谁看?夏康泽已经死了!”

江晴怡被打得愣住了,老首长接着说:“你给我好好振作起来,他还有父母亲人,你可以去弥补。”

江晴怡听了,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曙光。她咬咬牙,说:“我会的。”

江晴怡开着吉普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夏康泽家门前。可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凉透了,房子里空无一人。

这时,邻居家的阿姨坐在自家门口的门槛上,手里端着碗。江晴怡走上前,急切地问:“阿姨,您知道这家人搬到哪里去了吗?”

说着,她从车上拿下一罐上海麦乳精递给阿姨。阿姨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接过麦乳精,笑着说:“他们好像往北边去了,具体搬到哪儿,我也不清楚。”

江晴怡心里挺感激的,嘴上说着:“真是谢谢你了。”

说完,她就开车走了。阿姨看着她的车越开越远,对着车屁股啐了一口,小声嘀咕着:“哼,夏家那孩子多好啊,她还在外头勾搭别人。”

其实啊,夏家的婶子特意跟她说过,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他们一家往北边去了。夏家那孩子为了护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孩,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阿姨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孩子可惜。

阿姨又看了看手里的麦乳精,乐滋滋地说:“不过啊,白捡了一罐好东西,这感觉还真不赖。”说完,就拿着麦乳精进屋了。

江晴怡坐在办公室里,眉头拧成一团,使劲儿回想夏康泽家其他的亲戚。

她自己跟自己念叨:“他爸妈我见过,其他亲戚呢?”

想了老半天,脑子里还是空空的。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我以前对夏康泽真是太不上心了,关心太少了。”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那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屋里特别刺耳。江晴怡愣了一下,伸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老首长火冒三丈的声音:“马上给我过来!”那声音好像带着股子压力,压得江晴怡心里一沉,眉头也跟着皱得更紧了。

江晴怡脚步有点沉,刚走进首长办公室。突然,一个茶杯像箭一样飞了过来,“砰”的一声砸在她头上。疼得她身子晃了一下,但很快就站稳了。老首长一脸怒气,瞪着眼大声问:“你自己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办公室的红沙发上,坐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眼泪印子,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江晴怡皱着眉,心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还在琢磨简铭言的事儿呢,还没来得及处理,他妈妈倒先找上门来了。

没等江晴怡开口,那女人就像机关枪似的开始数落:“江晴怡,你啥意思啊?我儿子跟你在一起,你不护着他就算了,还让他被那个疯女人打了!你看看他现在,脸都破相了,你必须给我个说法!”简母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江晴怡,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

江晴怡没理发疯似的简母,转向首长,认真地说:“他们合伙骗了我。”首长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疑惑,问:“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江晴怡深吸一口气,慢慢说:“简铭言装失忆,我想着帮他恢复记忆,才对他多照顾了点。没想到这让康泽误会了……”提到夏康泽,江晴怡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她接着说:“我跟简铭言之间,真的没别的关系,就只是战友。”

听江晴怡这么说,简母气得不行,“嗤”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全是嘲讽:“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你当初追我们家铭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反正现在,你要么嫁给我们家铭言,要么就赔我们三千块钱。”

简母心里打着小算盘呢,她小儿子要结婚了,女方听说她大儿子跟军官处对象,就狮子大开口要三千块彩礼。他们家是农村的,哪拿得出这么多钱啊。可小儿子非那女的不娶,她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讹江晴怡。她才不管这么闹对大儿子有啥影响呢,反正她向来偏心小的。

“妈!你在干啥呢?”简铭言急急忙忙冲进来,一脸慌张,赶紧伸手捂住简母的嘴。他心里清楚,再不拦住,指不定他妈还会说出啥更离谱的话来。

江晴怡站得笔直,一点儿没受简母影响。她用锐利的眼神扫过旁边的简铭言母子,身上那股气场特别强,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压得死死的。简母被这气场镇住了,一时间忘了反抗。

江晴怡直视着简铭言,语气挺重地说:“我跟简医生已经走不到一块儿了,现在我心里只有夏康泽,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不会跟别人结婚。你骗我的事儿,我不追究,但请简医生自重,不然我只能按规矩办了。”

她这话跟冰冷的刀子似的,直戳简铭言的心。简铭言吃惊地看着江晴怡,眼神里全是慌乱和着急,赶紧说:“晴怡,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从辉市回来后,他一直想跟江晴怡解释清楚,可她一直不愿意见他,其实是不愿意见任何人。他心里又急又没办法,只能在心里盼着江晴怡能给个机会听他说。

简铭言话还没说完,老首长就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我没兴趣看你们演苦情戏。”老首长身体不太好,说完就咳嗽了几声。他看着江晴怡,严肃地说:“把这事儿处理干净,我不想再听到任何闲言碎语。”

接着,老首长的警卫一脸严肃地走上前,礼貌但不容拒绝地说:“各位,请离开这里吧。”简铭言心里明白,现在这情况,实在不适合再缠着江晴怡。他紧紧拉着母亲的手,轻声说:“妈,咱先走吧。”母亲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先离开了。

这会儿江晴怡正沉浸在夏康泽去世的巨大悲痛里。简铭言心想,以后有的是时间,总能让她重新接受自己的。

日子过得跟流水似的,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又是个热得要命的夏天,太阳跟个大火球似的,烤得地上都快冒烟了。江晴怡静静地站在家属院楼下的枇杷树旁,抬头看着那些黄澄澄的大枇杷。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响,好像在讲以前的事儿。

每年夏天枇杷熟了的时候,夏康泽总会跟个孩子似的,兴冲冲地拉着她去摘。他总会小心翼翼地挑出最甜最大的,笑着递到她手里,说:“宝贝,尝尝这个,老甜了!”那笑容,亮得跟太阳似的,好像就在眼前。

夏康泽走了以后,江晴怡把悲伤深深藏在心里。每天照样过日子,脸上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个到处都是夏康泽影子的地方,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毒辣的太阳晒得她有点头晕。她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睁开眼。

“是夏康泽吗?”江晴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真的是他!不过,眼前的他跟三年前不一样了。但不管他变成啥样,江晴怡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还穿着那件常穿的白大褂,就是人看着瘦了点。少了当年的青涩,多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

这时候,黄主任带着夏康泽和姜婉柔走了过来。黄主任笑着说:“江军长,你看,谁回来了?”

江晴怡使劲忍着心里想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三年来,她不止一次出现幻觉。她怕这又是一场梦,怕一眨眼,夏康泽就又从世界上消失了,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夏康泽被江晴怡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他心里犯嘀咕,这个女人怎么一直这么看着我?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跑掉的宝贝。他忍不住问:“我们认识吗?”

听到这话,江晴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夏康泽。夏康泽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拼命挣扎着,嘴里喊:“你干啥?放开我!”

可他越挣扎,江晴怡抱得越紧。夏康泽心里纳闷坏了:难道川南军区的人都这么开放?见面就流行抱一下?

旁边的姜婉柔看到这一幕,顿时火了。她快步走上去,扬起手,“啪”的一声给了江晴怡一巴掌,大声喊:“放开他!”

姜婉柔心里想,自己都不敢这么大胆抱康泽,这个女的倒好,一点不客气。

江晴怡被姜婉柔一把推倒在地上,可她的手还一直朝着夏康泽伸,眼睛哭得红肿,嘴里不停地喊:“康泽!康泽!”

黄主任一看江晴怡这执拗的样子,心里暗道不好。他心想,看来江军长还没放下夏医生啊。他赶紧上前,想帮夏康泽挣脱开。

夏康泽听着那一声声带着悲伤的呼唤,心里不由得有点发酸。但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看江晴怡的眼神,冷冰冰的,带着距离感,就像看个陌生人。

江晴怡看到夏康泽这么陌生的眼神,心好像被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疼得流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着说:“康泽,你不记得我了吗?”

黄主任见气氛越来越僵,赶紧出来打圆场。他笑着说:“都是误会,误会。姜医生,快放开江军长。江军长只是看到夏医生,想起了她过世的前夫!所以一时情绪激动了。”

“江军长,您可别吓着夏医生了。”黄主任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说,眼睛在江晴怡和夏康泽之间来回看,“夏医生身体不太好呢。三年前地震的时候,他为了救个孩子,脑袋受了伤,连记忆都没了。之前一直跟家人在海口养伤,最近才回来。”

姜婉柔一听,赶紧松开抓着江晴怡的手,像个忠诚的护卫一样,马上站到夏康泽身边,眼神里全是担心。她实在不放心夏康泽一个人回来,特意申请跟他一起到川南军区战地医院交流学习。

“康泽,有我陪着你,我心里才踏实。”姜婉柔轻声说,脸上泛起红晕。

夏康泽轻轻点头,小声回应:“有你在,我安心。”

其实,夏康泽才刚同意跟她试着处对象,她还在考察期呢。她心里暗自嘀咕,可不能跟他分开太久,万一川南这边有哪个女的把她心心念念的康泽勾走了,她找谁哭去。

“哼,我得时刻盯着康泽。”姜婉柔在心里暗暗发誓,眼睛警惕地盯着江晴怡。

她能明显感觉到,江军长不会轻易放弃,肯定还会缠着她的康泽。这可是女人的直觉,准得很。

江晴怡艰难地从地上撑着站起来,双手撑在地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用那充满忧郁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夏康泽,眼里满是失落和震惊。

“怎么会这样,康泽怎么失忆了?他是不是也把我忘了?”江晴怡在心里难受地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尽量保持着体面,慢慢向夏康泽伸出手,声音有点抖地说:“夏康泽,你好,我是江晴怡。”

不管夏康泽是真失忆还是装的,她都告诉自己,没关系,他们可以重新认识。

“我们一定还有机会重新开始的。”江晴怡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又有了希望。

那颗沉寂了很久的心,在看到夏康泽的那一刻,就像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又开始剧烈地跳起来。江晴怡眼里的光,亮得吓人,好像藏着用不完的爱意。

至于夏康泽旁边那个女人,江晴怡直接无视了。在她眼里,只有夏康泽,她相信夏康泽能再次爱上自己。

夏康泽却根本没理会江晴怡,刚才那一下可把他吓坏了,到现在心还“砰砰”跳呢。他觉得这个女人有点不正常,眼神里带着防备。

“这个女人太奇怪了,我得离她远点。”夏康泽皱着眉,心里打定主意。

他转头看向黄主任,礼貌地说:“黄主任,麻烦您带我们去房间吧,不早了。我和婉柔还要回家吃饭呢,我妈肯定在家做了好多好吃的等着我们。”

“好的,好的,我这就带你们上去。”黄主任连忙点头,脸上堆满笑。

江晴怡哪肯就这么算了,不顾面子地跟着他们一起上了楼。

他们的房间和江晴怡的在同一层,正好是邻居。

“这间是江军长的房间,旁边那两间是你们的,你们自己商量住哪间吧。”黄主任热情地介绍,手指着房间依次说。

姜婉柔一听,眉头立刻皱起来,脸上满是不高兴。

“这也太近了,江晴怡肯定还对康泽没死心。”姜婉柔嘟囔着,眼神里全是不满。

她赶紧问:“黄主任,还有没有别的房间呀?离江军长远点的。”

黄主任无奈地摇头:“没有了,最近医院客人多,房间都住满了。”

姜婉柔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更急了。她眼珠一转,赶紧抢先对夏康泽说:“康泽,那我住中间这间吧,这样能隔开点。”

夏康泽没意见,轻轻点头。他也打心眼里想离那个女人远点。自从见到江晴怡,他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空落落的,还隐隐有点难过。

“这个女人的眼神,怎么让我觉得这么熟悉呢?”夏康泽自己跟自己说。

江晴怡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可他对这个女人的过去一点都不知道。

“我现在可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夏康泽在心里坚定地想。

江晴怡看着他们的举动,有点着急,赶忙说:“这间屋子通风好,康泽,给你住吧。”她眼里满是期待,希望能和夏康泽离得近点。

可是,夏康泽和姜婉柔像是没听见江晴怡的话一样,特别有默契。他们俩对视一眼,眼神里交流着不用说话的默契。

黄主任站在一旁,尴尬得不知该咋办,只好干笑着对江晴怡解释:“夏医生受不了风吹。”

“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夏康泽脸上带着笑,礼貌地朝大家微微弯腰,轻声说:“各位,我先告辞了。”江晴怡一听夏康泽要走,顿时慌了,眼神里满是着急,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夏康泽的衣角。黄主任反应特别快,赶紧拉了拉江晴怡的袖子,脸上堆着笑,赶忙对夏康泽他们说:“好的,好的,路上小心啊。”

看着夏康泽和姜婉柔的背影慢慢走远,黄主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心里暗自叫苦:“下次这种活儿可千万别再派给我了,真是累死了。这些人啊,没一个好应付的。”

很快,夏康泽失忆后回来的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传得到处都是。大家都惊呆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啥?夏康泽不是都死了三年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真是世事难料啊,这变化也太大了。”有人开心,有人发愁。开心的自然是江晴怡,她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心里琢磨着终于能再和夏康泽有来往了。而发愁的就是简铭言。

简铭言的办公室里,气氛特别压抑。简铭言气得脸通红,在屋里来回走个不停,嘴里还念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死了还能活过来,夏康泽你真是甩不掉的影子。”突然,他一肚子火上来,把手里的搪瓷杯狠狠摔在地上,“哐当”一声,杯子碎成了好几块。可他好像还没解气,又一脚踹向那张掉漆的铁桌子。“嘶!”他疼得跳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心里想着:这桌子也跟我作对,真是气死我了。

“这三年,江晴怡就没对我有过好脸色。我用了各种法子,差点就被她赶到川南军区外面去了,差点就前功尽弃啊!医院里那些人也太会看情况了,见江晴怡不待见我,连办公室都给我换成最次的。这么热的天,连个破风扇都不给我。夏康泽,你就算活过来又能怎样?我既然能从你手里把江晴怡抢过来一次,就能再抢第二次。咱们等着瞧。”简铭言气呼呼地坐在铁椅子上,拿起蒲扇使劲扇着,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再把江晴怡抢回来。

夏家。夏康泽刚走到家门口,隔壁大妈就热情地迎上来,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康泽,回来啦?”说着,大妈递过来一个大瓷碗,里面还冒热气呢。“这是我特意从老家带来的土鸡,给你补补身子,拿回去吃。”大妈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夏康泽,眼角都有点湿了,嘴里念叨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夏康泽心里暖暖的,想着大妈真是太热心了。

夏康泽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道谢:“大妈,谢谢您,您太客气了。”接着,他又热情地邀请:“大妈,您吃饭了吗?来我家吃点吧。”姜婉柔也在一旁跟着说,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对啊,大妈。一起来热闹热闹。您看着康泽长大的吧?那您得好好跟我讲讲康泽小时候的事。”心里想着,康泽小时候肯定很可爱,真想听听。

大妈这才注意到夏康泽身边的姜婉柔,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暗自夸着:这姑娘长得真俊,和夏康泽一样穿白大褂,还挺配的。大妈越看越满意,笑着点头答应:“行,我给你们讲讲。”

“跟你说啊,康泽小时候可调皮了,有一次去抓鱼,不小心掉河里了,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大妈讲得可带劲了。“大妈,别说了。”夏康泽羞得脸通红,头都快低到胸口了。心里想着,小时候的糗事被说出来,也太不好意思了。“大妈您继续说,别管他,我想听……”姜婉柔听得可起劲了,说道。一时间,夏家满是欢声笑语。

饭后,夏康泽陪着父亲坐在棋盘前下棋。他一边看着棋盘,一边认真地说:“爸,我想参加高考去。”三年前高考恢复的时候,他因为受伤错过了。现在他好得差不多了,该重新去考场,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了。夏爸爸拿着黑棋,手停在棋盘上,琢磨着。

他心里一直都清楚,夏康泽对医学痴迷得不行。所以,当夏康泽说想报考大学时,他一点都不惊讶。他关心地问:“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呀?”

这次回来,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康泽高考的事。夏爸爸慢慢落下一颗黑棋,动作稳稳的。接着,夏康泽赶紧落下一颗白棋,眼神很坚定。夏康泽声音响亮又坚定,眼睛里闪着像星星一样亮的光,说:“战地军医大学。”心里想着,一定要考上这所大学,实现自己的目标。

战地军医大学可厉害着呢。那里的老师,全都是顶尖的战地医生,个个都是医学界的厉害人物。而且,从这所大学毕业的学生,有很大机会能留在总部医院工作。夏康泽立志要成为这所大学的学生,因为他要坚守自己的初心,就是治病救人,好好为人民服务。

很快,棋局的输赢就很明显了。夏爸爸放下手里的棋子,轻声说:“你赢了。”说完,他温柔地看着儿子,鼓励道:“去吧,我和你妈妈会一直支持你。”

夏康泽眼角带着笑,感激地说:“谢谢爸爸。”他这一笑,吸引了旁边姜婉柔的目光。姜婉柔正痴痴地看着他呢。夏爸爸看到姜婉柔这模样,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笑着问:“你呢?有啥计划不?”

姜婉柔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当然是跟康泽报同一所大学啦,我们有一样的热爱。”说着,她深情地看着夏康泽。心里想着,能和他一起追求梦想,真是太幸福了。

姜婉柔也是一名战地医生,比夏康泽大一岁。他们有着一样的梦想,一样的初心,还有一样的坚持。记得在海边那次,姜婉柔看到夏康泽穿着病号服去抢救心梗患者。当时阳光照在他跪着的身影上,他就像天上下来的菩萨一样,特别圣洁伟大。

虽然那时夏康泽还不能正常站起来,病也没好利索,可他坚持跪着救人。后来,姜婉柔到处打听,知道了他在地震中救人的英勇事迹。她被深深打动了,就以医生的身份接近夏康泽。

在平时的日子里,姜婉柔更能感受到夏康泽像蒲公英一样坚韧的生命力和美好的品质。她是个行动力强的人,夏康泽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确定夏康泽单身之后,她就热烈地追求他。

那时,夏康泽身体还没好,不仅站不起来,还有创伤后应激反应。姜婉柔每天都坚持带他做康复训练。夏康泽无数次崩溃的时候,都是她帮忙拉一把。她就这么一直陪着夏康泽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也慢慢走进了他心里。

夏康泽就像一朵难养的花,而姜婉柔觉得自己就是最适合的园丁。后来,夏康泽因为高考户籍问题申请调回川南军区,姜婉柔也毫不犹豫地申请交流学习,陪着夏康泽回了川南。

在川南军区的日子还算舒服。不过,如果没有江晴怡这个讨厌的人,那就更完美了。心里想着,江晴怡要是不来捣乱就好了。

这天,江晴怡手指受伤来医院。夏康泽随便在她受伤的手指上涂了点碘伏,调侃道:“江军长,你再晚点来,我都没法给你治了。”心里想着,她又来这儿找事,真是够烦的。

江晴怡一脸疑惑,目光一直跟着夏康泽,问:“什么完了?”

夏康泽笑着说:“再晚点,你的伤口自己就好了,连碘伏都不用涂了。”说完,他又严肃起来,下了逐客令:“没事就请走吧,我很忙,下次受伤找护士,别找我。”

可江晴怡就像开屏的孔雀,装作没听见夏康泽的话,热情地邀请:“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我请你。”

夏康泽果断拒绝:“不去。”

“哎,那要不要我带你去和平饭店吃饭呀?那儿的菜可好吃了。”江晴怡满脸堆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康泽,声音柔柔的,还带着点期待。

还没等夏康泽回应,她又接着说:“最近新出了栀子味的雪花膏,可香了,我让人给你带几盒来,你肯定会喜欢。”

夏康泽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耐烦地打断江晴怡的话:“够了!我都不需要这些。请你别再打扰我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大白天的抢别人对象,不太好吧?”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简医生跟我说,当年我在川南军区申请战区医院选拔时,是你把我的名字划掉,让我失去了进修的机会。现在你是想让我分心复习,考不上大学吗?”

夏康泽话说得比三年前厉害多了。他心里清楚,江晴怡现在对他这么热情,都是因为他长得像江晴怡的前夫。江晴怡想弥补,所以一见到和前夫这么像的他,心里就有了寄托。但他夏康泽,从不替任何人。

江晴怡被说得愣住了,眼睛微微瞪大,嘴唇动了动,可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那我不打扰你复习了。”

一向骄傲的她,这时低下了头,眼神里满是委屈,原本挺直的背也微微弯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帮夏康泽关上门,动作轻得几乎没声音。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心里想着,他还是这么不待见我,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其实,夏康泽还不知道,他就是江晴怡嘴里说的三年前去世的前夫,这是江晴怡故意瞒着他的。她心里很矛盾,不确定如果夏康泽知道了过去的一切,还能不能原谅她。她承认自己的做法不光彩,可她就是想重新追求夏康泽。

简铭言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脸黑得像要滴墨。他的办公室正对着夏康泽的,透过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夏康泽办公室的情况。而他的窗外有藤蔓挡着,从下面看不到里面。

他每天都能看到江晴怡带着各种小东西去找夏康泽。看着江晴怡脸上的笑容,他心里就像着了火。他在心里恨恨地想:江晴怡明明是我的,夏康泽你凭什么抢走她,一次还不够吗?

考点外。夏康泽的父母拿着大红布,在人群里焦急地等着夏康泽和姜婉柔。夏母不停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考场里看,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还不出来呀。”心里想着,儿子考了这么久,肯定累坏了。

“考试结束,请考生……”广播响了。

考生们像游鱼一样涌出场,人群闹哄哄的。夏康泽是被人群挤出来的,他的衣服都被挤得有些皱。

“考得咋样啊?”夏母一边把大红布挂在夏康泽脖子上,一边关心地问,眼睛紧紧盯着夏康泽的脸。心里想着,儿子肯定考得好,我这心啊总算放下了。

夏父帮姜婉柔整理红布,不赞成夏母一上来就问成绩,皱着眉头说:“问这些干啥?都考完了。”

夏康泽笑着拥抱父母,拍了拍父母的背说:“没问题,我觉得挺轻松的。”

“我就知道我儿子没问题。走!回家,妈给你炖家里的老母鸡。”夏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拉着夏康泽的手说。

这场考试他准备了两年,就算在医院康复的时候,他也每天坚持复习。当他顺顺利利做完试卷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努力没白费。

就在一家人笑着准备回家的时候,考点的负责人带着警察拦住了夏康泽。负责人脸拉着,严肃地说:“同学,我们接到举报,你在考试中有作弊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

夏康泽被发现带小抄进考场。

他,夏康泽,当然不可能作弊。可命运好像总爱开玩笑,警察在他身上搜出了小抄。那小抄上的字迹,和他的简直一模一样,就像是有人故意模仿,又或者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阴谋。夏康泽心里想着,肯定是有人害我,我绝对没做这种事。

夏康泽坐在审讯室里,灯光有点暗,照着他坚毅的脸。对面的警察一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信任。但夏康泽一脸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做就是没做!

“你还不承认你作弊了?”警察用力拍着桌子,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声音大得仿佛要把夏康泽的意志打碎。

夏康泽一点也不怕,直直地看着警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作弊。”他微微皱眉,接着说:“就凭一张随便找个机会就能塞我口袋里的纸,就定我的罪,是不是太草率了?”

审讯室里,警察们反复问夏康泽。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拍着桌子,想在心理上打垮夏康泽。有的警察大声呵斥,有的警察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在警察局大厅里,气氛紧张又压抑。夏康泽的父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满是着急。母亲时不时站起来踱步,父亲不停地搓着手。姜婉柔一直在和警察沟通,她眉头紧锁,语气急切:“你们没有证据就抓人,这不合理!”心里想着,一定要想办法把康泽救出来。

一名新来的警员,一脸青涩,他凑近老警员耳边,小声说:“她可是海口军区领导的千金。”

老警员瞥了新警员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海口领导的女儿又怎样,这儿是川南。高考作弊不是小事,不能马虎。”

姜婉柔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心里一紧,一想到夏康泽可能在里面受委屈,焦虑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但强龙难压地头蛇,她这时只能急得没办法。

就在这时,警局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哐当”一声,门撞在墙上。江晴怡穿着军装,精神得很,步子迈得又大又稳地走了进来。她的眼神里透着像石头一样坚定的冷静,就像黑暗中的一盏灯。

姜婉柔看到江晴怡,心情稍微平静了点。她连忙迎上去,快速说明了情况:“他们接到举报说康泽作弊,就把他带走了。”她喘了口气,接着说:“现在说在康泽身上找到了小抄,笔迹和康泽的一模一样。他们正在审问康泽,他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

“放人。”江晴怡干脆利落地对老警员下命令。

新警员刚上任,还不懂看形势。他脸涨红了,硬着头皮反驳:“凭什么你说放就放,你算哪根葱?”

老警员反应特别快,突然给了新警员后脑勺一巴掌,低声提醒:“他是军长!黄底二星!”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警员立刻蔫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直犯嘀咕:这真的是军长?

“军长,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您看这……”老警员连忙弯腰,脸上堆满笑容,殷勤地给江晴怡递茶水。

江晴怡没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老警员,眼神里带着点威严。老警员的腰弯得更低了,头都快贴到地上了。

“没有确凿证据就抓人,这就是你们的规矩?”江晴怡不耐烦地摸着自己的手表,她觉得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话音刚落,江晴怡就直接闯了进去。审讯室的门被她“砰”地一声推开。

夏康泽惊讶地看着来人,眼睛睁得老大,竟然是江晴怡。江晴怡身后跟着姜婉柔和他的父母。

“你们怎么来了?”夏康泽有些意外地问。

“我们走。”江晴怡伸出手,想拉夏康泽的手。但夏康泽下意识地躲开了。

江晴怡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里一阵失落,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

虽然他们离开了警局,但这件事还没查清楚,夏康泽作弊的嫌疑还没洗清。

闲话传得速度,可比夏康泽风风火火回大院的速度快多了。就这么一会儿,整个川南军区的人都知道了夏康泽因为高考作弊被抓这件事。

黄主任那间不算大的办公室里,他坐在办公桌后头,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瞅着夏康泽,说话的语气特别恳切:“小夏啊,你这事造成的影响真不太好。医院这边呢,先让你停职一段时间。”

说着,黄主任还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脸上满是尴尬的神情。他心里头暗暗琢磨,上头又把这种麻烦事推给他,这不明摆着是让他去得罪人嘛!真是倒霉,怎么这种事总轮到我。

夏康泽对这个处理结果一点都不意外,毕竟高考作弊这种事,对他个人的名声影响太大了。他一句话都没说,脸上满是失落的样子。唉,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黄主任看到夏康泽这副模样,赶紧安慰道:“我是相信你的。这事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医院随时都等着你回来。”

夏康泽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黄主任,我会尽快把事情弄清楚的。”希望能快点还我清白,不然这日子太难受了。

刚从黄主任办公室出来,夏康泽就和简铭言撞了个正着。简铭言眼睛一下子亮了,故意把声音拉得长长的说:“夏医生,听说你……”

他故意停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康泽,接着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夏医生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夏康泽莫名其妙地看着简铭言,心里头直犯嘀咕,这家伙是在看我笑话吗?我跟他很熟吗?真是搞不懂。

“我认识你吗?”夏康泽用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简铭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简铭言那嘲讽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这才想起夏康泽失忆了。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跟吃了苍蝇似的,特别难受。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简铭言啊。”简铭言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说道。

夏康泽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不记得,也不想记起来。”

简铭言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夏康泽,你别得意,高考作弊这事儿,你肯定跑不掉。”

夏康泽冷笑了一声:“我没做过的事,根本不怕查。倒是你,最好别在这儿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说完,夏康泽头也不回地走了。简铭言看着夏康泽离开的背影,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心里头暗暗盘算着,明明证据都那么确凿了,真没想到江晴怡竟然会站出来帮他说话。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夏康泽彻底钉死在这桩事上。哼,还想进战地军医大学?简直是做梦!等着被赶出川南军区吧。死了三年又活过来也就算了,偏偏还得回到川南军区,江晴怡现在对他躲都来不及。只有让夏康泽离开这里,江晴怡才有可能重新对我有好感。

在军区食堂里,夏康泽正和姜婉柔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饭,一边讨论着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刚回到川南军区,也没跟谁结下仇怨啊。”夏康泽皱着眉头说。到底是谁这么无聊,非要针对我。

姜婉柔也一脸疑惑的样子:“是啊,这背后肯定有人故意陷害你。会是谁呢?”

就在这时候,有人坐到了夏康泽旁边。他回头一看,竟然是江晴怡。江晴怡手里拿着个铝皮饭盒,饭盒里装得满满的,全是夏康泽爱吃的菜。

又是她,虽然她帮过自己一次,但夏康泽还是不想跟她走得太近。他心里头有些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怎么又是她,能不能别总出现在我面前。

姜婉柔看到江晴怡,一边把自己饭盒里的鸡肉夹给夏康泽,一边笑着对江晴怡说:“在警局的事,多谢江军长了。”

她的感谢里带着点宣示自己身份的意思,眼睛还故意瞟了瞟夏康泽。想跟我抢康泽,没那么容易。

江晴怡看着夏康泽饭盒里的鸡肉,嘴里头泛起一股苦涩的味道。这个姓姜的女人整天跟夏康泽黏在一起,让她心里头特别不舒服。

“你们这样整天腻在一起,影响不太好。”江晴怡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声音有些生硬。

夏康泽听了,心里头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礼貌地说:“江军长,我们只是在讨论事情。”

姜婉柔也不甘示弱,笑着说:“江军长,我们都是战友,在一起交流很正常。”

江晴怡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咬了咬嘴唇,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夏康泽正夹着菜,筷子突然停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江晴怡,语气带着几分不屑地说:“我和婉柔正在交往,都已经在准备结婚报告了。”

这话一说出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们俩是正经交往,整天待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反倒是江晴怡,整天在他眼前晃悠,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姜婉柔听到夏康泽这么说,原本低着的头瞬间抬得老高,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嘴角高高翘起来,还故意挺了挺胸膛,那模样,就差没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江晴怡心里头一阵苦涩,就像有一团棉花堵在胸口,难受极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深吸一口气,说起了自己找夏康泽的正事:“我已经向警局施压了。我跟他们说了好多好话,还拍了桌子,可他们就是不肯放弃那份小抄。一个月后成绩就要公布了,如果到那时候还没能洗清嫌疑,你的成绩可就悬了。”

夏康泽皱了皱眉头,眼神里满是疑惑,问道:“我跟谁有仇吗?”

要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得证明那份小抄不是他的,只有这样,这案子才能不攻自破。江晴怡眉头紧锁,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思索,她心里头有个猜测,只是还没说出口。

警局再次传唤了夏康泽。之前只有物证,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人证。夏康泽和所谓的目击证人王狗蛋面对面坐在会议室里。夏康泽仔细打量着王狗蛋,对他还有点印象。在考场上,王狗蛋就坐在他右前方。

王狗蛋年纪不大,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那衬衫洗得都发白了,上面还有几个补丁,补丁的线脚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匆忙缝上去的。脚上穿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鞋面上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擦掉。

夏康泽看着他,眼神很犀利,大声问道:“你说你看见我在考场上拿出了小抄,还看见我在抄,对吗?”

夏康泽心里头很坦荡,并没有因为被人说作弊而惊慌。反倒是王狗蛋,听到夏康泽的话,头一下子低了下去,眼睛不敢直视夏康泽,双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手指都泛白了,眼神不安地四处张望,那心虚的样子,就像是自己作弊被抓了现行。

夏康泽紧接着一连串地问道:“你是几点看见我拿出小抄的?小抄长什么样?是黄纸还是白纸?我是展开看的,还是折起来的?你坐在我前面,为什么要回头?是想看后面人的答案吗?你是想作弊吗?”

王狗蛋被夏康泽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他的脸涨得通红,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没作弊,我没作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坏了,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有作弊。

夏康泽早就料到他会否认,他直直地盯着王狗蛋的眼睛,眼神里满是质问,反问:“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人’?”

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监管员们肯定是被收买了,这就是一场针对他的诽谤。夏康泽瞧着那白墙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标语,那几个字在他眼里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说的比唱的好听,实际上却干这种勾当。

此刻,警察局局长办公室里。江晴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她的气场凝固了。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擦完额头又擦脖子。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说:“江军长,这件事我们还是按规矩来。如果夏康泽是无辜的,我们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毕竟他是局长,在江晴怡面前,不能表现得太软弱。

江晴怡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声音低沉地说:“听说李局长的表侄是简铭言。”江晴怡的话说到这就停住了。

李局长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领口。他心中懊悔不已,当初简铭言那小子满脸诚恳地求他帮忙,可半点都没提夏康泽背后有江军长撑腰这事儿!这可真是害苦了他。

李局长皱着眉头,心里头犯起了嘀咕:“难道江晴怡不是对简铭言有好感吗?怎么感觉她对夏康泽更关心呢?”他一拍大腿,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被简铭言给耍了。

原本啊,他想着靠简铭言攀上江晴怡这层关系。江晴怡可是老首长最得意的门生,等老首长百年之后,江晴怡肯定会成为最年轻的首长,还是最年轻的女首长呢。可现在倒好,不仅没能攀上这层关系,反而把江晴怡给得罪了。

李局长在心里头暗自咒骂简铭言无数次,咬牙切齿地想:“以后啊,得离简家这些穷亲戚远远的。”他站起身,急忙说道:“我相信夏医生是被冤枉的,我这就让人放他走。”说完,他就伸手去拿电话。

江晴怡眼疾手快,一下子按住李局长的手,认真地说:“我们不是仗势欺人的人,要用证据说话。”

话音刚落,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江晴怡轻轻示意李局长接电话。李局长赶忙拿起听筒,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局长,那份小抄不是夏康泽写的。”

审讯室里,简铭言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因为江晴怡的关系,夏康泽作弊的事情一直定不了罪。他刚买通了一个和夏康泽同考场的人做目击证人,满心以为夏康泽这次逃不掉了。

可谁能想到,他突然发现自己锁在办公室最下面抽屉里的练习纸全不见了。那些练习纸上全是他模仿夏康泽笔迹的证据啊。本来他是想等这件事平息后,再找机会销毁的,没想到就这么不见了。这下完了,要是被找到就全暴露了。

简铭言在办公室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翻箱倒柜地找练习纸。就在这时,姜婉柔和警察破门而入,直接将他带到了警局。

姜牧神走上前,递给警察一大把练习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警察接过练习纸,仔细查看,上面明显是练字的痕迹。越往后翻,字迹越像小抄上的字迹。

姜婉柔挺直了腰板,和夏康泽对视一眼,大声说道:“现在唯一的证据也是伪造的,希望警察局能公正处理,再发官方通知,说清楚夏康泽同志被污蔑作弊的全过程,还夏康泽同志一个清白。”

王狗蛋见事情出现了大反转,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反水。他指着简铭言,声音颤抖,崩溃地说:“是他指使我的。俺娘病了,要很多钱,俺没钱。他说让我污蔑夏同志就给钱给俺妈治病。”

王狗蛋说着说着,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哭喊道:“不管俺的事,你们不要抓俺,俺妈还等着俺找钱给她治病。”

简铭言却还在嘴硬,脖子一梗,大声说:“我不认识这个疯子,他说的我都不知道。”

他双手抱胸,趾高气昂地喊着:“我要见李局长,我没污蔑夏康泽!”每次一见到表舅,他就好像有了靠山一样。

简铭言双臂交叉在胸前,仰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让夏康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心里十分纳闷,挠挠头想:“自己似乎没和简铭言结过梁子啊?简铭言为何要布下这么大的局,难道只是为了让他身败名裂?”

就算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些不快,可这三年的时间,怎么说也该让那些恩怨都烟消云散了吧?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多大的怨气啊!李局长站在审讯室外,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突然,就听见简铭言在里面吵吵嚷嚷,一个劲儿地喊着要见他。李局长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那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哎呀,这真是倒霉透顶的亲戚!”李局长心里直犯嘀咕,“他就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关系似的。”

正想着呢,简铭言那背后捅刀子般的眼神扫了过来,李局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卷入这场纷争。

简铭言一看到李局长走进来,眼睛立马亮了,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救星一样,扯着嗓子喊道:“表舅!快救我……”

可话刚出口,他就瞥见了李局长身后的江晴怡。那声音啊,就像被突然掐断的琴弦,戛然而止。

“晴怡……”简铭言无助地望着江晴怡,眼神里满是祈求。

“晴怡,我是被冤枉的,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啊!”简铭言急切地解释着,双手下意识地向前伸了伸。

江晴怡冷冷地看着简铭言,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因为简铭言,她和康泽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简铭言,早已消失不见。现在,她心里只有夏康泽,只想挽回夏康泽的心。

姜婉柔站在夏康泽身后,双手抱在胸前,开口说道:“简医生,那些练习纸上最初的笔迹是谁的,你应该心知肚明吧。而且,那些练习纸是在谁的办公室找到的,医院的黄主任可以出来证明,就是从你的办公室里找到的。还有证人都指认是你收买了他。所有的证据都明明白白地指向你,简医生,你就坦白了吧。”

简铭言听了,脸涨得通红,拒不认罪。他猛地冲向江晴怡,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可还没跑几步,就立刻被警察给按在了桌子上。他的脸被狠狠地压在冰冷的桌面上,那桌面凉得刺骨。不过,简铭言感觉不到疼痛,他心里只盼着江晴怡能相信他。

然而,江晴怡那冰冷的眼神和厌恶的表情,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晴怡,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简铭言绝望地喊着。

这次,不被爱的人变成了他。夏康泽过去所经历的痛苦,现在简铭言也切身体会到了。他知道,自己将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最终,简铭言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李局长也受到了牵连,被降级处理。王狗蛋则被拘留一个月。

而夏康泽和姜婉柔呢,在八月收到了战地军医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恭喜夏医生和姜医生啊!”医院里到处都是道贺的声音,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夏康泽的爸妈听说这消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他们早早备了一大桌子菜,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满满当当的,就等着好好庆祝俩孩子考上大学。

“这可是咱家里头第一个大学生,真当宝贝似的!”夏父兴奋地搓着手说。

“康泽辛苦啦,婉柔也辛苦。”夏母一边说,一边给俩孩子倒满汽水。

“也谢谢爸妈这些年的培养和支持!我敬你们!”夏康泽站起来,端着杯子,一口气把汽水喝光了。虽说喝的是汽水,可他那股子爽快劲儿,跟喝烈酒似的。他心里头美滋滋的,总算没辜负爸妈的期望。

姜婉柔也站起身,举着杯子笑盈盈地说:“谢谢叔叔婶婶这段时间的照顾,往后说不定还得麻烦你们。但我肯定好好照顾康泽。我干了,叔叔婶婶随意。”

说完,姜婉柔仰起脖子把汽水喝光,还把杯子倒过来亮了亮,证明自己喝得干干净净。这举动逗得夏父夏母直乐。

“你这丫头,一个人跟着我们来川南,婶婶照顾你是应该的。”夏母笑眯眯地拉着姜婉柔的手,越看越满意,心里头琢磨着,这姑娘跟康泽真配。

“你和康泽打算啥时候办事啊?”夏母突然问。

夏康泽的耳朵一下子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心里头直打鼓,赶紧说:“妈,你说啥呢!”

夏父假装板起脸:“媳妇儿!你看把咱儿子臊的。”可嘴角的笑怎么都藏不住,其实就是故意逗夏康泽呢。

夏家的笑声一阵接一阵,飘到了院外头。江晴怡站在院门口,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头却空落落的。

自打从警局出来,夏康泽就没见过江晴怡,听说是出任务去了。

不知道为啥,他偶尔会突然想起江晴怡。

上次的事多亏了她帮忙,自己还没好好谢过人家。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正是江晴怡。

夏康泽愣了一下,没想到是她。

江晴怡脸上带着笑,恭喜夏康泽考上大学,边说边递过一个精致的钢笔盒。

“给你的礼物。”

江晴怡示意夏康泽打开。

夏康泽揭开盖子,里头躺着一支英雄牌钢笔。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夏康泽连忙摆手。

江晴怡却硬把盒子往他怀里塞:“拿着吧,不想要就扔了。”

夏康泽伸出去推的手停住了,心里头嘀咕,这人咋这么强势。

看着江晴怡那张又冷又美的脸,夏康泽忽然有点恍惚,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上次的事,真得谢谢你。”

夏康泽打心底里感激江晴怡,要不是她揭穿简铭言的阴谋,及时找到证据,自己不光上不了大学,怕是连医院都待不下去。

江晴怡突然笑了,那笑容就像冰封的河面一下子化开,河边的花儿全绽放了似的:“夏医生真想谢我,就陪我去看场电影吧。我这儿正好有两张票。”

“行。”

电影院里。

江晴怡看到跟着来的姜婉柔,额头上仿佛划过三道黑线。

她压根忘了还有这个总跟着的姜婉柔,本来盼着跟夏康泽好好看场电影,这下弄得特别尴尬。

“江军长,也特别感谢你帮我们。看完电影,我和康泽请你去和平饭店吃饭,想吃啥随便点!”

姜婉柔笑着说。

夏康泽站在姜婉柔旁边,点头附和:“江军长,往后有啥要帮忙的,尽管说。”

江晴怡强压着想走的冲动,心里头盘算着,能多跟夏康泽待一会儿也行,哪怕中间隔着个姜婉柔。

三年前的江晴怡,被夏康泽捧在手心里疼,可现在没了他的爱,自己活得这么卑微小心。

当初一次次丢下夏康泽的江晴怡,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后的自己会这么盼着他能多看看自己。

看着夏康泽和姜婉柔拉着的手,江晴怡心里头一阵一阵地疼。

这都是自己过去造的孽,现在该还了。

八月快过完,九月开学季到了,学生们坐着绿皮火车去上大学。

夏康泽的爸妈送他去战地军医大学报到。

来自全国各地的好学生走进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每个人脸上都乐呵呵的。

学校特别大,新盖的教学楼看着就气派。

学校广场上,立着战地军医大学的十八字标语——尊科学济人道、寓高贵于朴实、以天下为己任。

他盯着这十八个字看了好久,心里头热乎乎的,一股劲儿往上涌。

姜婉柔和夏康泽对视一笑,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一股子劲头。

夏母帮夏康泽铺好床,夏父给儿子的暖水壶灌满热水,在爸妈一遍遍的叮嘱中,夏康泽把他们送出了校门。

夏康泽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第二天,新生集训大会上,夏康泽看到台上作为军区教官代表发言的江晴怡,心里头打了个问号。

她咋会在这儿?

是碰巧,还是故意跟来的?

夏康泽赶紧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告诉自己肯定是巧合。

旁边的新生都在议论这位又漂亮又年轻的女军长。

“要是江军长能当咱教官,那可太幸福了。”

“就是啊,看她这脸,军训我都不觉得苦了。”

听着这些话,夏康泽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投向江晴怡。

她穿着军装,一张清冷的俏脸,特别打眼。

突然,脑子里好像闪过一段既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有对自己笑的江晴怡,也有对自己发火的江晴怡……

夏康泽的瞳孔猛地一缩,又看向江晴怡!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一起,江晴怡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快看,江军长过来了!正往咱这儿走呢!”

……

周围人的议论声让夏康泽转过头,他轻轻按了按有点疼的额头。

他默默地收回目光。

他们只知道江晴怡是帅气的军官,哪知道她手下的兵背地里都叫她冷酷的恶魔。

可越是怕啥,越来啥。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教官,江晴怡。”

江晴怡看着队伍里的夏康泽,脸上露出了笑。

看惯了夏康泽穿白大褂的样子,现在他一身迷彩服,看着格外精神。

他就像棵挺直的小白杨,大太阳底下也站得笔直。

她没跟夏康泽打招呼,好像俩人压根不认识,目光就在他身上扫了一下。

夏康泽松了口气,还好她没跟自己说话。

军训刚开头,强度不算大,上午就跑跑步、练练军姿。

江晴怡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严肃地命令:“立正!稍息!准备站军姿十分钟。”

“有事要报告。”

对从没站过军姿的学生来说,一动不动站十分钟可太难了。

才过三分钟,就有人晃悠起来,站不稳了。

夏康泽也有点撑不住,他三年前落下病根,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了。

这会儿,他站在最后一排,头晕乎乎的,头顶的太阳刺得眼睛都睁不开,额头上的汗流进眼里,蛰得生疼,可他动不了。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江晴怡急忙朝自己跑来。

医务室里。

夏康泽慢慢醒过来,浑身没劲儿,一睁眼就被江晴怡紧紧抱住了。

她带着哭腔:“康泽……”

江晴怡抱着夏康泽的手在抖,心里头怕得厉害。

看到夏康泽晕倒的那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三年前,看到夏康泽毫无生气地躺在废墟里。

感觉到脖子上有点湿。

夏康泽挺惊讶,江晴怡哭了?

因为担心自己,她竟然抱着自己哭了。

一时间,夏康泽忘了推开她,心里头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咋反应。

医务室的门开了条小缝,姜婉柔看着抱在一起的俩人,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姜婉柔压下心里的嫉妒,出声打断他们。

“康泽。”

夏康泽赶紧推开江晴怡。

看到姜婉柔受伤的表情,夏康泽心里挺内疚,明明啥都没做,却像被抓了现行似的。

“婉柔!我跟你说,我和江晴怡真没啥。我一醒她就这么抱着我了,我……”

夏康泽伸出三根手指,急急忙忙解释。

“我信你!”

姜婉柔赶紧打断他,生怕他再说啥对自己不利的话。

江晴怡被推开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夏康泽急着跟姜婉柔撇清关系,话里话外都想划清界限。

她转过身,飞快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站起来,声音有点哑:“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没等夏康泽回应,她就快步走了。

一个月军训下来,江晴怡对夏康泽挺照顾,他的日子比别的同学轻松些。

可别的同学就没这待遇了,个个被练得叫苦连天。

像背着东西跑五公里,在泥地里抬木头,对他们来说都是常事。

跟别的班教官比起来,江晴怡好像有点不近人情。

大家都看出来江晴怡对夏康泽特别照顾,一开始还有人不服气,可后来听说夏康泽三年前地震救援时差点没命,在医院躺了三年,就没人有意见了。

谁要是还抱怨,那就是思想有问题。

而姜婉柔,总趁着训练间隙,跑过半个操场来找夏康泽。

不是给他带吃的,就是帮他按按肩膀、揉揉腿。

所以,整个三班的人都知道夏康泽有个对他特别好的对象。

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晚上有结业晚会。

所有训练结束后,各班在操场上自己搞活动。

有唱军歌的、打军体拳的、还有表演才艺的。

下午,江晴怡带着夏康泽和班上另一个女生程业去买晚上的零食。

刚到门口,就碰到八班的教官严正琦和姜婉柔,还有另一个男生,他们也出来买东西。

两个班决定一起去。

供销社里。

夏康泽正纠结选哪种口味的瓜子,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有男人的吼声,还有小孩的哭声。

隐约中,夏康泽听到有人喊:“抓住那个人贩子!”

江晴怡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们也赶紧跟上去。

一出门就看到个女的抱着个小男孩,跑得飞快。

那女的手里还拿着刀,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江晴怡和另一个教官立刻追上去,可跟那女的隔着段距离,没能马上抓住。

“快去开车。”夏康泽跟姜婉柔说完,就走向坐在地上的一个老头。

老头子摔在大街上,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

他本来带孙子出来买糖,碰到个老朋友,聊得忘了形,没注意孙子啥时候不见的。

等他回过神找孙子,发现孙子在小巷里被个女的捂着嘴。

他吓坏了,赶紧去救,可人贩子很警觉,很快就发现了他。

他一边喊一边追。

可年纪大了,不仅没追上,还摔了一跤。

夏康泽轻轻拍着老头子的背,安慰着问:“孩子叫啥?孩子和人贩子有啥特征?”

程业和八班的一个女生在给老头子处理伤口。

“孩子叫章成龙。人贩子脸上有颗痣。”

“小龙,小龙眉毛那儿有块疤。还有哮喘!小龙有哮喘!”

“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求求你们……”

老头子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夏康泽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孩子还有哮喘,情况紧急啊。

这时,姜婉柔把车开过来了。

“上车!”

“你们送大爷去医院,顺便报警。”夏康泽说完,就跳上了车。

时间紧,得分头行动。

就算街上人多,他们也能轻松穿过去,市民们都主动给他们让开一条道。

谁家都有孩子,对拐卖儿童的坏蛋,大家都恨得牙痒痒。

街角那儿,一辆车早就等着了,人贩子抱着孩子飞快地钻进车里。

引擎“轰隆”一声,车就开走了。

车后面,江晴怡紧追不舍,严正琦则返回去找当地的军事基地。他是军方的人,可以直接联系这儿的军事领导,请求人力和武器支援。

“这娘们真难缠,怎么甩都甩不掉。”

开车的老狗吐了口痰,透过后视镜看着紧追的江晴怡,觉得特别棘手。

“让开,滚开!”

城里的路窄,人又多,老狗不耐烦地从车窗探出头,大声呵斥路边的行人。

路人赶紧躲开,有的不小心摔倒了,街上顿时一片混乱。

再拐个弯就能出城了,只要出了城,那些警察肯定追不上他们。

车里的人得意地大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他们干人口贩卖这行当好些年了,哪那么容易被抓住?心里还在想,等出了城,就彻底安全了。

人两条腿哪跑得过四个轮子,江晴怡渐渐被汽车甩在后面,只能看到个车尾快消失在街角。心里急得不行,暗叫不好。

“快上车!”

夏康泽打开车门,伸手拉住江晴怡。

江晴怡赶紧跳上了车。

“他们要出城了!看样子有三个人,说不定还有同伙。看他们这么有计划,还有人接应,肯定不是头一回拐孩子了。”

江晴怡皱着眉,他们面对的可能是个完整的人口贩卖团伙。心里盘算着,这下麻烦了。

他们出门时没带枪或别的武器,面对可能有武器、人又多的犯罪分子,说不定会吃亏。

但他们绝不能放掉那个孩子。

“那个女贩子脸上有颗痣,孩子叫章成龙,有哮喘病。”夏康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哮喘!

江晴怡和姜婉柔心里都是一沉。心里想着,这孩子要是受了惊吓,很容易发病的。

孩子一旦被吓到,哮喘很可能发作,而那些人贩子肯定不会冒着风险送发病的孩子去医院。

要是孩子病情严重,人贩子说不定就会把孩子扔了,那孩子就只有等死的份。

他们的车紧紧跟在人贩子车后面,本来一脚油门就能把那辆破车撞停,但车上有孩子,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继续跟着。

人贩子的车转眼就消失在街角。

他们跟过去,却没看到那辆车。只有一条土路空荡荡的,上面的车辙印乱七八糟,没一个是刚压出来的。

“车去哪了?”

三人急忙下车查看。

“快上车!”

江晴怡看到右边草地上有明显的车辙,判断他们可能从右侧下坡了。

他们顺着车辙一直追到山脚下。

车开不进去了。

人跟丢了。

姜婉柔生气地踹了一脚铁皮车,满脸后悔。心里想,要是刚才开快点就好了。

夏康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是他们太狡猾了。”

川南这边大山多,他们很可能躲进山里了。

夏康泽转向江晴怡,江晴怡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快速思考,该怎么找到人。

她一路追着人贩子跑了半小时,后面人贩子还在车里,她都没跟丢,可见她身体多棒。

三人小心翼翼地在山脚下搜寻。

“他们的车在这儿。”夏康泽挪开车上的树枝,正是他们跟踪的那辆。

但车里的人早就没影了。

江晴怡撬开了车门,和夏康泽在车里翻找,姜婉柔站在车门外望风。

车里满是廉价香烟的味,呛得夏康泽直咳嗽。心里暗骂,这些人渣。

夏康泽翻着车里人贩子留下的垃圾,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在后座座位底下,夏康泽摸到个药瓶。

是小龙治哮喘的药,他赶紧放进了口袋。心里松了口气,有药就好。

江晴怡在前座的卡槽里发现两条挂着小骷髅头的项链。

夏康泽也看到了江晴怡手里的项链,和他之前在前座后背隐蔽处发现的骷髅头图案一模一样。

“这说不定是他们团伙的标志。”

他和江晴怡对视一眼,对那个人口贩卖组织有了更深的认识。心里想着,连标志都这么正式,规模肯定小不了。

他们把车里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别的有用线索。

这里离城镇远得很,连个村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夏康泽看了看四周,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从发现那辆被树枝藏起来的车开始,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离开那辆车时显得特别匆忙。

垃圾堆里还有半块没吃完的馍,还有一条能暴露身份的项链忘了带,树枝和树叶也是随便盖在车上的。

他们本来可以继续开车,甚至绕几个弯甩掉追踪,可他们没有,反而急急忙忙在这儿弃车跑了。

只有一个解释,孩子出事了。

他们不得不放弃周旋,得赶紧摆脱追踪,回藏身的地方。

毕竟孩子是他们费劲拐来的,不会轻易放手。

他们已经搜了山脚,这里没人来,没发现任何上山的小路。

这个团伙规模不小,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那只有一种可能,是障眼法,他们在这儿弃车就是为了骗我们往山上找。

在这儿弃车,说明他们的藏身地离这儿不远。

夏康泽脑子里的线索终于串起来了。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不在这座山上!”

“不在这里!”

夏康泽和江晴怡同时说道。

“接下来我们步行搜,他们的藏身地肯定在这附近,而且离村庄城镇远。”

三人像野猴子似的在附近搜了三天,最后确定人贩子的藏身地在离那座山十公里外的大别山上。

夜里黑漆漆的,四周一片黑,只有前面有灯光亮着。

那是人贩子的瞭望台。

三人趴在山沟里。

江晴怡递给姜婉柔一把手枪,压低声音问:“会用不?”

姜婉柔摆弄着枪,笑着说:“我从小在军区长大,不会用枪的话,老爷子非揍我不可。”

“不是吹,我天生就是当神枪手的料。要不是我喜欢当医生,老爷子肯定送我去军营当狙击手。”

姜婉柔笑得特别自信。

江晴怡没理她的炫耀,递给夏康泽一把匕首。

“上面的消息,这个贩卖人口的组织是嚣张了快二十年的鬼骨团伙。之前一直在闽南活动,不知不觉势力转移到洛城一带了。”

“他们手里的被拐人员,不光有孩子,还有成年人,数量不少。这几天,他们就要把这批人卖到国外去。

这次我们的任务是潜入鬼骨,救出还没来得及转移的被拐人员。我们只要把人带到约定的地方,军区会派人来接应。”

“这次行动很危险,注意安全。”

江晴怡最后这句话,眼里满是对夏康泽的担心。

夏康泽把匕首插在腰上,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一定要小心,不能出事。

他们像影子似的悄悄靠近鬼骨的藏身地。

他们已经提前了解了里面的大致布局和情况。

这个藏身地大概有一百五十个犯罪分子,而且他们手里有枪。

被拐的孩子和成年人关在藏身地的最后面,集中在一个大砖房里。

那就是夏康泽的目标。

他要在今晚混进被拐人员中,而江晴怡和姜婉柔则要用他们在车里捡到的那两条项链混进人贩子中。

这样做很冒险,但没别的办法,时间紧。

夏康泽从一个小洞口钻进去,砖房里又热又闷,还有股难闻的酸臭味。心里觉得真难受。

夏天里,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他刚爬进来,就被热得浑身是汗。

一股难闻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臭得他差点吐出来。

屋里黑漆漆的,没开灯,连窗户都没有,只能透过墙上的小孔透进点月光。

小孩的哭声在这栋房子里回荡,就像半夜的鬼魂不肯走似的。

夏康泽靠在墙上,墙上凹凸不平的砖块刮伤了他的胳膊,他却好像没感觉。

他从地上抠了点土抹在衣服和脸上,用匕首把衣服划破,把自己的脸弄得乱七八糟。心里想着,这样应该能混过去。

他举起手闻了闻身后的味儿,觉得还不够浓。

旁边是一群紧紧靠在一起睡觉的孩子,就算屋里热得像蒸笼,这些孩子也不愿意分开,他们紧紧挨着,从彼此身上找点力量和勇气。

夏康泽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靠外的孩子。

那是个看起来四岁左右的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

尽管他动作很轻,怀里的孩子还是立刻醒了,害怕得想叫,夏康泽赶紧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出声,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怀里的孩子一听到“妈妈”两个字就不挣扎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夏康泽。

“不能叫,知道不?”

孩子点点头。

夏康泽放开捂着孩子的手,轻轻拍拍孩子的背。

“你要听话,不要叫,不要说话,你妈妈让你听我的话。”

果然,提到妈妈对孩子最有用。

孩子乖乖地趴在夏康泽怀里,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这是他被拐走一周以来最安心的一个晚上。

清晨,砖房的铁门被打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屋里的人全都醒了,他们挤成一团缩在角落,害怕地看着慢慢打开的铁门。

夏康泽旁边的一群孩子,下意识地向他这个大人靠过来。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孩子们在发抖。

一个卷发、满脸横肉的女人提着两个桶进来。

夏康泽藏在头发后的眼睛悄悄看向外面。

门口站着两个女人,不是昨晚门口的那个,他们会换班。

“吃饭了。”

她把两个桶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出来,像是猪吃的泔水。

她厌恶地朝桶里吐了口唾沫,撇着嘴说:“一群讨债鬼。”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门又被关上了。

原本缩在角落里的孩子们一下子冲上去,奔向两个饭桶。

成年人却没动,就算他们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嘴角干裂。

大砖房里差不多有两百人,这两桶水一样的东西根本不够吃。

孩子们不管这东西有多难吃,只知道吃了它,至少肚子不会太难受。

等孩子们吃完,桶里连水都没剩下。

昨晚的孩子又窝进夏康泽的怀里,小手放在他的嘴边。

夏康泽疑惑地看向孩子,孩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和这个环境一点都不搭。

小手张开,是一团被捏得不成样子的红薯。

这是他和将近八十个孩子抢回来的,夏康泽鼻子一酸,孩子则是把手里的红薯团又往他嘴边递了递,让他吃。

他摸摸孩子乱糟糟的头,摇摇头:“我不吃,你吃。”

孩子咽了咽口水,显得有点犹豫。

“我肚子不饿,你来吃。”夏康泽一边说,一边把小孩手里的地瓜塞进他嘴里。

毕竟还是个孩子,饿得快,小孩狼吞虎咽地把地瓜吃了下去。

“你叫啥名字?”夏康泽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偷偷塞进小孩嘴里。

“我叫小宝。”小宝嘴里含着糖,声音软软的,眼睛一亮,更紧地抱住了夏康泽。心里觉得这个大人真好。

夏康泽轻轻拍着小宝的背,同时看着砖房里的人们。

小龙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

基本上是大人坐在一起,小孩们坐在一起。

但有些长相不错的大人已经没了希望,他们的脸上满是麻木,一点活力都没有。

夏康泽不忍心多看,转过头去。心里暗骂,这些可恶的人贩子,真该遭报应!

夏康泽心里憋着一股火,堵得慌。

但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他的任务是照顾被拐卖的人,及时救治受伤和病重的人,等江晴怡和姜婉柔传递逃跑的消息。

这时,孩子们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一个小男孩呼吸急促地倒在地上,脸色通红,看起来很痛苦。

其他孩子像受惊的小鸟一样四处散开。

其他人也抬眼看了看,但没什么反应。

他们也是自身难保,每天都有人死。有病死的,有被打死的,有自杀的,他们已经麻木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如果不能活,那就是命。

夏康泽仔细一看,那孩子眉毛上有一道伤疤,是小龙!

他立刻放下小宝,跑到小龙身边,扶他靠墙坐好,这样呼吸会顺畅点。

“呼——吸,呼——吸,呼——吸,呼——吸……”夏康泽顺着小龙的背,帮他调整呼吸。心里急得不行,千万别出事。

哮喘发作时,患者会感到很紧张,但越紧张,呼吸就越困难。

幸好小龙的哮喘药他一直带在身上。

他身上能藏药的地方都藏了,不仅如此,他在砖房洞口外还埋了药。

夏康泽掏出药塞进小龙嘴里,但这里没有水给他。

“吞下去!吞不下去,你就完了!”

可能是夏康泽的威胁起了作用,小龙硬着头皮把药吞了下去。

药效发作后,小龙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这时,门口的守卫察觉到动静,开门询问。

一看到有动静,孩子们又像潮水一样围在小龙周围。

夏康泽迅速回到原位,抱起小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开门一看,又没动静了,抓起离门最近的女人扇了两巴掌,警告道:“都给我老实待着!再闹出动静,我弄死你们!”

说完还不解气地踹向倒在地上的女人。

守门人不管女人的哀嚎,直接关上了门。

在这里,人命最不值钱,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任人欺负。

夏康泽查看了女人的伤势,简单处理了一下,在受伤严重的隐秘处才敢给她上点外伤药。

砖房里的人都静静地看着夏康泽,连孩子们都停止了哭泣。

夏康泽没有解释他的药从哪里来,他默默地检查着砖房里每个人的伤势,能治疗的他尽力治疗。

砖房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多问,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原本已经死去的心,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这儿的人,个个带着伤痕,不过是轻重不一样。还有一个伤势特别重的小孩和两位女士。

夏康泽一直守着他们,从清晨到傍晚,直到他们最后一口气。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是医生,却对这些病人无能为力。

他有过短暂的迷茫,气氛压抑,但看到这么多人因为他的治疗而好转,那些原本只能等死的人,因为他,有了生的希望,他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些。

这一刻,他懂得了作为医生,尤其是军医的责任!

突然,夏康泽听到了一声鸟鸣,是婉柔的声音!

那是在海口医院时,姜婉柔逗他玩时经常模仿的鸟叫声,他不可能听错。

他赶紧扒开最初进来的那个洞口。

纸条上写着:“领头的已经被干掉,明天烧掉粮仓,你趁乱带人去大别山腰,有部队接应。”

他们成功了!夏康泽心里一阵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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